苏笙忍不住笑,拉着聂郁开玩笑:“小舒比你小时候还腼腆。”
聂郁也笑笑,迎上宁昭同的目光,七分委屈叁分警告——同同!不准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宁昭同都把他想说的读明白了,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放心。结果视线还没传到呢,崔乔的屁股从天而降,挡在了二人中间。
“……你屁股存在感好强,”宁昭同吐槽,“你是不是故意的?”
崔乔佯作受伤:“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然后开始今天的犯贱:“存在感强,那你想摸吗?”
“爸妈还在呢,说话注意点儿,”宁昭同语重心长,但苏笙其实已经去找吴琴了,所以下一句话比崔乔还离谱,“我愿意用手掌触碰男人臀部的时候一般都不能有第叁个人在场,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
“?”
聂郁感慨了一声:“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崔乔环顾一圈:“果然,人不在才敢暴论。”
宁昭同笑骂一声,踹了崔乔一脚:“太挤了,让郁郁过去一点。”
“你让他过去为什么要踹我,”崔乔不满,抱住她的脚,踹了聂郁一下,“同同让你过去一点。”
聂郁挪着屁股,有点无奈:“小舒还在这里……”
“小舒他爸是昆明刑侦扛把子,就今儿来咱家转这一圈,情况估计都摸得七七八八了,”宁昭同还真没打算过瞒着这孩子,对上舒席玉略显呆滞的神情,笑着安抚了一句,“别怕,叔叔们都很友善的。”
崔乔对这个“叔叔”略有意见,但还没出声,身后传来一句招呼:“夫人!”
宁昭同回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潜月!”
“夫人此行可还顺利?曾祖母已是高龄,还望夫人节哀,”陈碧渠走过来,看她想抱他,连忙阻止,“臣刚从现场回来,待臣稍事洗漱,换件衣服。”
“……也可以不换的,”宁昭同坐回去,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白衬衫,然后解释,“瓅瓅喜欢小舒,我留他在家住两天。”
舒席玉站起来:“陈叔叔。”
陈碧渠对舒席玉含笑示意,对着夫人眨了眨眼:“臣可以另外换一件。”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去吧去吧。”
崔乔跟着收回视线,等陈碧渠走远了点,小声跟聂郁吐槽:“宁昭同眼睛都快看直了。”
聂郁想笑:“制服控。”
“……真是啊?”崔乔仰头看着天花板,琢磨了一下,而后感慨,“原来如此。”
“你原来如此什么原来如此,”宁昭同又踹崔乔一脚,“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人不长久,眼光放开,别跟小妾争风吃醋,多向正妻认真学习。”
这话有点太促狭了,连舒席玉都在笑,而崔乔挠了挠她的脚心,笑眯眯的:“原来如此,我的屁股是这种好看法。”
当年久别初见第一面,她站在背后对着自己评头论足,说他屁股又翘又圆又好摸。可巧那天他有个重要的会,穿得一身规规整整,跟参加两会似的。
喜欢制服,喜欢正装,这丫头的审美还真是没怎么变过。
宁昭同认真提出质疑:“您没有觉得您有点太不要脸了吗?”
聂郁接话:“他说他的工作需要消耗脸皮,所以在家里一般不要脸。”
崔大使微微颔首,略有骄矜。
宁昭同扑过去揉了揉崔乔的脸:“真可恶!”
聂郁抓紧机会,一把把她从崔乔怀里薅过来,严严实实地把她梏在手臂里。旁边还坐着个外人,宁昭同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让他用力按住:“不许动,让我抱一会儿。”
“……还有客人呢,”宁昭同无奈,对着客人示意了一下,“席玉,你上楼去玩儿吧。二楼是健身房,五楼是图书馆,猫一般在五楼。”
“啊好!”舒席玉连忙站起来,“那我先走了姐姐!”
目送少年人离开,崔乔侧头:“姐姐?”
聂郁发出同样的质疑:“姐姐?”
“姐姐多好,”宁昭同眼睛弯弯的,“显得我年轻。”
沉平莛初叁就回杭州去了,下午宁昭同处理了两份文件,给他打了个电话。
把宁长城的意思传达了一下,沉平莛忍不住笑,再闲聊了两句,宁昭同问他:“要不要过来陪你?”
“初七就要开工了吧,”他倒是想,但有些心疼她,“飞来飞去太累了。”
她一听就笑,把腿塞进韩非怀里:“也是,马上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咱俩天天黏在一起,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天天黏在一起。
沉平莛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沉默片刻:“大卜说那件事……有跟你说大概日子吗?”
“没有,但我追着问了几次,他说不会太早,反正学校肯定能修起来的。”
旁边的林织羽看来一眼。
沉平莛嗯了一声。
“自己调整一下,我不想哄你,我太累了,”宁昭同开玩笑,“咱们还有好多日子,比你想象得多。”
他想起来了,这句话是自己劝她的,此刻被还回来,难免轻笑一声:“那等我回家,你再哄哄我。”
“好,那就哄哄你。”
“这两天多休息会儿吧,开年这么忙。”
“听你的,我每天躺二十个小时。”
……
电话打完,宁昭同看着追猫的宁瓅,突然问韩非:“舒席玉呢?”
韩非看了一眼群:“崔氏说回去拿作业了。”
“大学还有作业啊?”宁昭同蹭到他肩头,跟她商量,“以后咱们学校不能布置假期作业,至少不能布置寒假作业,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韩非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好,都听山长的。”
“小玉?”半裸的女人抱着前胸,披头散发地探头出来,“有客,你先回家吧。”说完也没等他的回复,关上门回了床上,里面传出粗声粗气的男人询问,女人说是一个小客人。
小客人。
舒席玉没有出声,绕到房子后面去,轻车熟路地翻上老旧的阳台,推开粉刷成青色的木门,把自己仰面摔到了逼仄的床上。
他知道,他的状态有点奇怪,但他觉得这时候感觉奇怪应该是正常的,因为他闯入了一个奇怪的家庭里。
那个女人……
她有很多男人,但跟住在这边的姐姐们不太一样。
她坦然地向外人展示她丰足的生活,就像她获得了那个家里所有人毫无保留的爱,甚至她的孩子都这么自在地默认一切……她好像不觉得自己是个婊子。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他静了片刻,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点开历史记录第一条。
宁昭同。
履历,八卦,新闻,着作。
她那些捕风捉影的前男友根本不是前男友,他们都在她的家里,毫无羞耻感地争夺她的注意力和宠爱,甚至会防备自己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外人,哪怕他怎么看都跟她不般配——
不般配?
他厌烦地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只是倦怠着拒斥这个形容。
他放下手机,盯着水泥天花板上孤零零的灯泡,视线逐渐模糊。
她身上有岁月来过的痕迹,可她依然很漂亮。
叁分妆饰就有逼人的艳色,毫不逊色那些被网络记录下来的照片。
她丰饶柔软的身体曾经湿漉漉地紧贴着他,洱海沉浮淹没他的视线,只剩下香气丝丝缕缕地沁进来。
宁……老师。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一出口就好像在仰视她。
他想叫她姐姐,一个象征着成熟、妥帖、包容的柔软符号,或者还有一点……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