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一大早,风五便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对于孩子来说,下雪的日子,总是快乐的,从古到今,皆是如此。沈不易站在门口,看着转圈的风五,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是一个北方人,对于雪,虽然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但是每一次遇到下雪,心里仍然是一阵阵的小窃喜。所以,他在期盼,这雪下得再大一些,可以堆一个雪人来玩。可是,这一切,似乎变成了奢望。很快,牛速匆匆赶来汇报,说丞相府来人了,请他过去一趟。这一大清早的,姚奕肯定不会找自己,能这般摆谱的,自然是丞相姚崇了。给风五点时间吧,让他好好玩一下。沈不易匆匆穿戴整齐,独自一人,直奔丞相府。从升道坊到长兴坊,并不太远。一路走来,官靴踩在地上,雪被压实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响。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自己仿佛又走在了从宿舍前往教室上课的路上。行至永乐坊,一顶四人抬得小轿,忽然急匆匆的从后面赶上来。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轿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瞬间被人拉进了轿子里。我去。沈不易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好在,也只是一哆嗦。便看到了贾诚的笑脸。虽然,笑起来不那么的好看,但是至少,沈不易感到了心安。“贾诚,你吓死我了。”“沈大人,事情紧急,只好出此下策。”贾诚就把昨日长安城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了薛王。看着沈不易面沉似水,毫无波澜的样子,贾诚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位倒是真的沉得住气,听到薛王似乎也毫不吃惊。这个,回去必须给总旗大人汇报。“总旗大人想听一听沈大人的意见。”贾诚拱拱手,正色道。沈不易苦笑了一下。“贾大哥,这一下子要我想主意,我哪里想的出来,这样吧,待我有了主意,我去找总旗大人汇报。”贾诚无奈的点点头,毕竟赶鸭子上架的事情,也是没有什么卵用。“我要去丞相府,顺道送我过去吧。”沈不易反倒是省劲了。贾诚一脸的苦笑,而抬轿的四个人,更是苦,这两个大男人,分量可不轻啊。见了姚崇,双方也并没有过多地客套。姚崇开门见山。“沈大人,昨日皇上召见我,要求我等在昭庆公主回到长安之前,办结黄素一案。”回来之前。这一件件的事情,都是日了狗的存在。就还有几天了。除了林然有比较确凿的证据,其余的也都是怀疑阶段,现在结案,显然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姚崇也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我也觉得此时办结,似乎有些草率,可是皇上的意思,是担心琅琊王到来之后,他们趁机作乱,有损我大唐国威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先设法把他们内部搞乱,让他们自乱阵脚。到时候,自然顾不上作乱了。”沈不易说道。听完这句话,姚崇的心里,对沈不易暗暗生出敬佩之意。自己昨日的打草惊蛇,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自己想了那么久的对策,从沈不易的口中说出来,如此的轻描淡写。此子不可限量啊。一定要老三姚奕跟这位沈不易多走动才是。“如此,就请沈大人多多费心了。”姚崇笑着说道。沈不易却暗骂起来,果然是老狐狸,一下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但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是另外一回事。从丞相府出来,地上的雪已经有一寸多厚。踩上去,已经有些湿滑,毕竟气温还不算是太低,底层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这一次,没有轿子相送了,只能自己走回去。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沈不易把贾诚和姚崇说的嫌疑人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似乎都不好下手。主要是平日里自己和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唯一有过交集的也只能是林然了。可是很明显,林然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自己现在再去接近他,恐怕反倒是让对方怀疑了。那么,突破点只能是白修了。这是自己唯一的选择。想到这,沈不易折个弯,绕到了东市。大锅羊肉的摊点前面,人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一次,沈不易直接弄了半根后腿,依旧用浓汤煨了一阵。然后提着去找白修。看着不请自来的沈不易,白修显得有些诧异。“沈老弟,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沈不易心里先问候了对方家人千万遍,然后笑着说道:“今日,是该去给我送药的日子,我怕白大哥忘记了。”白修哈哈一笑。“对对对,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忘记呢。。”“白大哥,下雪天,我不当值,你我不醉不归。”白修倒也爽快,立刻命人准备酒菜。两人推杯换盏,就喝了起来。喝至酒酣耳热之际,沈不易假意问道:“白大哥,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现在要钱有钱,要势力,也是长安城地下圈子的大哥,为何还要跟着他们做这种冒险之事。”白修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陈胜吴广,奴隶也可称王,我如何甘心只做一个卖马的商人。”明白了,沈不易忽然明白了。白修这是想洗白自己,不想只做一个地下圈子的老大,他想站在阳光下。只不过,当他提到陈胜的时候,沈不易的脑子里,忽然间灵光一闪。陈胜为了取得众人支持,在鱼肚子里塞了写着“陈胜王”的绢布。百姓们皆以为是天意。现在,是时候我也玩一手了。“白大哥,今日我来,还有件事,白大哥一定要答应我。”见沈不易这般为难,白修不由得笑了。“沈兄弟,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好,白大哥,那,三个波斯舞姬,我,我想还给你。”沈不易吞吞吐吐的说道。“哦,可是他们伺候不周,待我好生教管他们一番便是。”白修酒杯重重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