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鱼鹰伤人、侦查敌情,这算不得稀奇古怪的事情。士卒们缺乏见识,习惯将这种事情以神异理解,而在朱振这里却不得不说是少见过怪。朱振就知道好几种鸟类可以在军士中发挥用途,比如信鸽、海东青等等,都是人类在战争史中智慧的产物。但是这种技能在古代着实并不多见,因为鸟类的训练不仅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还有数不尽的金钱。起码朱振所熟悉的锦衣卫,就没有飞鸽传书这个传说中的秘密组织。尤其是古代,这种随便因为几场动乱,就会让一门学问失传的时代,能够保留住这种技术的家族,亦或是人物,肯定不简单。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一次的对手,但是对面出的牌,牌面不算小。甚至有一种魔兽大佬拿高级科技吊打弟弟的感觉。朱振甚至怀疑,到底谁才是穿越者,按照道理来讲,不是我们穿越者,才去点科技树的吗?为什么我刚出了火枪手,人家都直接秃鹫偷家了?就在朱振思索对手的问题的时候,河湾的芦苇荡里,一阵低沉而优雅的笛声响起,不知道的人,若是品着酒,伴着天空的白云,听着悦耳的笛声,还以为是诗情画意。便是最近情绪有些低沉的茹太素也颇有几分沉浸在笛声中怡然自得的样子。见朱振似乎有些浑然不在意,有些揶揄道:“爵爷,谁说这淮安流民大行其道,诗书不存的。你听这笛声,便是孔夫子听过的雅乐,也未必能比得上吧?我记得他在附近吹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是哪位想要见您,却不好意思登门的乡野遗贤吧,爵爷您何不学习下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呢?”旁边儿的一群亲卫,也跟着不懂装懂的点头,一副这就是传说中的雅乐啊,好好听,老子也算是文化人啦的感觉。朱振却很是警惕的挥挥手,训练有素的亲卫,立刻分离出一队,悄无声息的没入芦苇荡之中。茹太素立刻不满的看向朱振,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朱振眉头蹙起,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家这位伯爷,别看平素里非常好说话,但是打定主意,却不是别人轻易能更改的,而且大多数时候,爵爷也会用结局告诉所有人,他才是对的那个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伯爷下定决心的时候,大家就安静的执行吧。这对士兵虽然大多数都是新补充的亲卫,但都是水性极好的水鬼,按道理讲想要在芦苇荡里找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在士兵寻着笛声去找人的时候,本来被捕捉成功的鱼鹰受外界的刺激,忽然激烈挣扎,连连撕咬擒拿他的士卒不说,还妄图直接逃走。朱振恍然大悟,原来笛声是可以控制鱼鹰的。上辈子,朱振倒是见过阿三用笛子控制蛇,但是用笛子控制鱼鹰这还是头一次见。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鱼鹰已经飞到了天空之中,甚至还划伤了数名亲卫的脸面。同时在芦苇荡又有几只鱼鹰飞来,与之前的鱼鹰如出一辙,都是爪子镶嵌了利刃,可以轻易划破人的皮肤。不消片刻,便有数名亲卫受伤。“保护爵爷。”茹太素想要护住朱振,却被朱振一把拽到身后,腰间雁翎刀一闪,鲜血溅了茹太素满面,便取了一只意图靠近的鱼鹰的性命。“爵爷,你是故意的。”茹太素很是委屈的抹了把脸,手里拿着根长枪跟着士兵一起摇晃,防止鱼鹰靠近。而朱振却饶有趣味的观察着鱼鹰,他越来越好奇,这位豢养鱼鹰的能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能招致麾下,定然是不小的助力。弓弩手弓箭上弦,不过射出去的却不是弩箭,当箭簇飞出的时候,箭簇散开,瞬间变成一张大网,这种本来用作当成抓捕俘虏的弩箭,成了最佳的捕鸟工具。鱼鹰盘旋上空,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叫,似乎在寻找机会重新发起进攻。这吹笛子的人也非常有本事,鸟儿被网兜控制,却并不放弃,不单单继续用笛声控制鸟儿盘旋,也让被渔网控制的鱼鹰挣扎,而且还在芦苇荡里不留痕迹缥缈无踪的躲避着追兵,许久都没被人发现。最为气人的是还能保证曲调高亢婉转,甚是有一番韵味。而鱼鹰也受笛声控制,似乎要挣脱渔网,而照这样折腾下去,搞不好朱振得到的,只是死掉的鱼鹰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用笛声控制鱼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茹太素感觉不仅面子丢了许多,便是脑子也不够用。自己刚才还说这是什么乡野遗贤,让爵爷去学习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照眼下这形势,爵爷不将对面砍成肉泥喂鱼,就算是爵爷被人戏弄了之后,有宰相般腹中撑船之量了。不过眼下的场景,爵爷该如何处置呢?虽然事情不算大,但若是伯爷今日被渔民和鱼鹰调戏一顿,传出去于威名不好说,这回头整天有鱼鹰在脑门上拉屎也烦人啊。第一次与不明势力斗法,成败就在今日了。想到这里,茹太素感觉很是紧迫。自己无计可施,便将希望放在了伯爷身上,却见伯爷再次神色淡然的挥挥手,不消多久,一辆马车疾驰而至,车夫勒住马缰,朝朱振拱手示意,接着马车上便想起了阵阵琴音。琴声古典悠扬,仿佛少年情窦初开的诗经吟诵,而笛声则更像是藏在芦苇荡中细小的小娘子,用她那盖世的容颜,调戏着对少年说:“来啊,来啊,来抓我呀。”只是让小娘子颇为失望的是,那琴声起初还颇有风情,忽然成了江东大汉,明明是琴声合奏,却给人一种以大鼓奏乐,扯着嗓子唱大江东去一般。刚才还能耐的不行的鱼鹰瞬间受到了干扰,本事去了一大半,天空中盘旋着伺机进攻的鱼鹰,砰砰砰的落在地上。仿佛炎汉典故,昭君出塞,至雁门,操琴,大雁闻声悲戚,皆落。渔网中的鱼鹰瞬间没有了本事,只能蹲在地上发傻。笛声的声调忽然更高了一些,但是端木雨荷却让琴声更是高昂,两个人互相斗法,可苦了鱼鹰,时而飞起,时而落地,像极了被农妇了翅膀的秃翅下蛋鸡。“找到了,在西南。”水鬼猛地从水中浮起脑袋,泛起无数波纹,接着十余个嘴边儿叼着单刀的汉子眸子里泛着杀气,如浪里虎鲸一般,劈波斩浪冲刺过去。笛声伴随着一道年轻的男声的冷哼很是不解风情的停止,接着芦苇丛中一叶扁舟急速离去,划桨的渔夫头戴范阳笠,一袭蓑衣,手中的双船桨,仿佛一道幻影,快到了极致。而船头的矗立之人,只能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