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人们三三两两离开,金向棠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再看这前功尽弃的残局。
“锦欢,一会儿我们……”成家熙在旁边喊他,任锦欢似听不见,怔怔望着门口,寻着那个身影跟了出去,也就是眼下这里。
男人肩背微微舒展,看得出来经过了一个深长呼吸。
“我理解,你不用为此抱歉,这不是你的责任。”金向棠平静开口,但任锦欢并未觉得安心,这个时候越是客观陈述,越是一种压力传达,他想伸手去牵对方,但附近员工不时穿过两人身侧走道,如同摄像镜头在巡逻,牵制住所有举动。
“我接受这个结果,但是&ash;&ash;”金向棠微微侧过脸,沉声缓慢道,“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项目后续还有收尾,我先回去了,其他事有空再说吧。”
任锦欢愣了愣,微抬的右手不由止住,金向棠未再多言,走了,茶水间里只剩下运转的咖啡机声。
“锦欢,你怎么走这么快?”成家熙慢慢从后面过来,把电脑给他,和煦道,“你看,你东西都落了。”
任锦欢冷淡接过后道:“双方信息透明是工作合作前提,成总似乎不这么认为?”
“你是指今天这事吗?”成家熙若有所思看他,“我以为战研的中庸之道在于一碗水端平,之前你冒着夹带私货风险在国内业务会上给海外说话,我那时就提醒过你,希望有朝一日我找你帮忙,你也能一视同仁。”
“这不是一个性质。”
“怎么不是?”仿佛在等着这句话,成家熙道,“还是说,在你的理解里,一个是私事,一个是公事,又或者一个是自愿,一个是被迫?”
任锦欢微微动容,被戳到了关键,成家熙观察他神情,道:“放心,我对你没有敌意,只是想劝你,工作关系不要融入过多私人感情,就算你与对方再亲密,在职场上也永远是利益当头,今天吃了我这小亏,不至于日后吃大亏,你我是同类人,应该能明白。”
“能把引人入套说成谆谆教导,成总的口才远比我高超,我还当不起这个同类人。”
成家熙也不辩驳,转身离去时忽然顿足道:“有一点你误会了,我自认做到了双方信息透明,当然,这个双方指的是我和秦老师。”
任锦欢将工作整理完,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一阵,成家熙最后那句话让他不由多想,秦恒既然知道报告用处,为什么没有如实告诉他,但这层猜虑很快强行止住,对于职场关系,聪明者不会擅自破坏与上级的信任链,否则后继将无可挽回,他对秦恒始终持有敬仰之情,有凌驾于上下级之上的长辈情谊,如有必要,他甚至愿意将立场与对方绑定,只是,周遭诸多关系隐约都在发生变化,譬如:安全管理部到处约聊各中层,战研整体逐渐远离海外中心,咨询圈leader比以往走动得更紧密,秦恒也频繁与他之前的校友、前同事共入饭局……
而在这些变化中,他和金向棠的关系似乎缓和,又似乎没有,仿佛一切仅凭一根蛛丝吊着,需用尽全力却只能施放一缕般小心维持,但即使如此,温水式的和平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虚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上或这或那的事情使得他与对方连日常一起上下班也难以维持,偶尔好不容易共同回去一趟,他忽然发现,居然只剩下做爱成为彼此的联结。
夏日的闷热裹挟着雷雨前的乌云,无论是他,还是金向棠,抑或者周围的暗流涌动,都弥漫着山雨欲来之势。
这天早上,任锦欢有份报告想交给辛成改下,发现对方不在,原也没在意,但到中午,秦恒给他发了条消息,称有个紧急的事,得马上来一趟。
任锦欢打开会议室门,安全管理部的几位和秦恒都在里面,还有低头哭过般的辛成,气氛严肃,他观察后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