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在怯懦的壳子里,直到躲成父母都陌生的模样。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小玉!我是没给你钱吗,你才几岁,你竟然——”张青敏克制不住地大喊大叫,突然意识到什么,过来握住他的肩头,盯着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是不是她逼你的?是不是她把你按住坐上去的,你那么瘦,你肯定反抗不了她!对,你掉进水里还是被她救起来的,你”
“砰!”
舒席玉用力砸上了门,飞快地下了楼梯。
舒联庆大骂一声追出来,捶开电梯门,但下到单元楼门口,只见大雨倾盆下孤零零的路灯。
雨太大了,他找了一会儿痕迹,骂骂咧咧地回了家门。张青敏一见他,睁大眼睛怒骂:“你没去找?!”
舒联庆烦得要命:“找不到,雨停了再说!”
“雨停了再说!今天要降温十一度!小玉就穿了一件短袖出去,他身体那么单薄,你”
“够了!”舒联庆爆喝一声,重重甩上浴室门,“你自己看看他单薄吗!要找你自己去找,老子不去!”
她自己去找——
张青敏颓然倒在沙发里,发出哀戚的呜咽,用力拍了两下茶几,震得茶杯盖掉下来,碎了一地。
她就小玉一个儿子。
她知道自己失职。可她从来不求儿子能成为什么精英,只盼着他能和自己跟舒联庆不一样,能有幸福的爱情和婚姻。
但小玉年纪轻轻就被老女人骗了。
老女人背景深厚,她甚至没办法给小玉讨回公道,可恨这小子还觉得父母在害他!
小玉,小玉……他们做父母的也是昏了头,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哪里有正经女人会留一个半大小子在家里住那么久呢!
舒席玉进楼道的时候,正碰上隔壁的女人。
女人对他翻了个白眼,快步进了家门,舒席玉踩着坏了一半的慢慢上楼,低头输完密码,关门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
热水一拥上来他才觉得凉,抱着自己抖了两下,突然意识到,站起来匆匆冲了个澡就出了门。
舒联庆知道姐姐和他的事肯定是因为上次的案子,这个房子他们本来就知道,说不定两夫妻已经摸过来——
舒席玉骂了一句脏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栏杆。
手机还在舒联庆茶几上,他家里身上都没有一分钱,想要去找姐姐得走四十多公里——不就四十多公里。
他扔了伞,顶着雨小跑起来,而后越跑越快,薄衫在风中掀起又被雨滴打落。跑过孤单的十字路口,再跑过一地流虹的霓虹大屏,他将外套团成一坨塞到垃圾桶里,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他就想见她,她肯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的父母会过得一地鸡毛。
为什么他的日子没办法一路循着正轨走下去。
为什么,他和她没有办法得到祝福,哪怕她带给他的都是从未期盼过的、光明灿烂的未来。
他要向她的姐姐求得答案。
接到舒联庆电话的时候,宁昭同都懵了一下,撑着韩非的肩膀坐起来:“舒、哦,舒警官,您说什么,席玉不见了?啊,没来我这里啊,他——啊?吵架,离家出走?房子那边也没人,看足迹确认他出门了?怎么——等等,您等我起个床。”
韩非被吵醒了:“同同?”
“你先睡,”宁昭同急急忙忙给了他一个吻,“我这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应该不是能很快回来的事,但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她绝对不会不开口。韩非目送她离去,拿起手机看了几分钟,按了台灯,重新缩回被子里。
降温了,好冷。
两个小时前从舒家离开,大概二十分钟后回到宁昭同买的那个房子,十分钟后就离开了。循着过来的主路找过两遍,都没有看到人影,倒是在一个路口看到了一件外套,张青敏说应该是舒席玉的。
这小子。
宁昭同叹了口气,钻进驾驶座一脚油出了家门。
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还能跟他对着干?
没辙,找吧。
张青敏那边已经快哭昏了,不说这大雨天杀个人都不用费心掩盖痕迹,就说这黑黢黢的地形又复杂,一个错脚滑到哪里第二天估计都泡浮囊了。宁昭同不想听她哭哭啼啼的有时候还认两句错,安慰两句就关了电话,在主路上飙到120码,半小时就到了熟悉的小巷子。
她打开伞,隔着一重重嫖客异样的目光,走到一个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面前:“您好,打扰了,我想找一个女人。姓刘,黄色的卷发,到肩这里,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女人古怪地打量她几遍,突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你找她麻烦啊?”
“不是,我找她有要紧事,”宁昭同掏了两百块现金出来塞给她,“如果您知道,麻烦您帮我”
“你要找我,给她什么钱,”刘蓉沿着屋檐过来,目光还是一贯的挑剔模样,一把抢过那两百块,“什么事?”
她问出这么一句,宁昭同心已经凉了半截,示意她走到边上来:“您今天有见过席玉吗?”
“小玉啊,没有,”刘蓉撩了一下湿润的头发,“他搞哪样嘛,又闹失踪?”
“你说闹,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小时候经常这样,第一次认识王老叁就是偷跑出来的,这几年会装乖了,嘿嘿,小玉长得好看呢。”
“王老叁,和小玉关系好吗?”
“好啊,天天带着教拳击,像养儿子一样,”刘蓉哼笑一声,“也不在他那里,我刚从那边过来。”
……
宁昭同压住心头的焦虑,道了谢回头要走,半道上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朝着她胸口探过来的,一看就没有好心思,宁昭同拽过来就是一膝顶在他胸骨上,听到一声嘶哑的吼叫,那是被槟榔浸透的嗓子。
旁边几个男人都站起来了,不说虎视眈眈,也不太友好。
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大晚上往巷子里钻的能是什么正经女人,还先动起手来了。
“别害人,这个姐姐你们惹不起哦!”刘蓉在后面哈哈大笑,扭着腰肢花枝乱颤的,目送宁昭同打着伞离去,“宁老师,下次再来照顾生意,我跟你说他十岁还尿过裤子呢!”
小巷子,学校,附近还开着的便利店,到家的路来回两趟,都没有。
凌晨叁点,宁昭同开车回家,大门口的蔷薇丛里突然钻出个人影。她目光一定,开门下车,抬手就是一巴掌。
舒席玉捂着脸偏过头,其实是能躲的,但他压下了那个闪避的动作。
他需要一点疼痛,冷清他雨夜狂奔后灼烫的身体和大脑。
她钻回驾驶座,给舒联庆回了个消息,虽然是电话,但也只有“找到了”叁个字。把车倒进库里,出来正碰见他缩在屋檐外面,略长的头发打湿了糊在脸上,比泥潭子里滚了一圈的怀人还不像话。
她没有吭声,按了关大门的按钮,进了客厅。他沉默着跟上,发现她进了留给自己的房间,光脚踩到地砖上的一刻,他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全出来了。
“憋回去,”她下令,“洗。”
他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脱干净,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等一道热水冲去他身上的泥和碎叶子,她把他按进浴缸里,自己也踩了进来。
他哭得更厉害了,这次要放肆些,从边上用力抱住她:“姐、姐姐……我们、会有结、果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显得矫情,但他还是问出来了。
她握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两个字干脆到冷酷:“不会。”
眼泪一下子就干了,他望着她张了张嘴,才知道太难过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之间没有结果。
姐姐说,自始至终,都没有。
水哗啦啦地汇到身下,慢慢盖住他的身体,他轻微地战栗了一下,一字一句:“那我、还能做点什么?”
“别问结果,”她把他压到身下用力地亲吻,“我走之前,爱我,我走以后,去爱别人。”
走,走去哪里?
他尝着口腔里的血腥味道,觉得有点疼,但没有在此刻出声。极度的疲惫里性器依然仅仅因为闻到她的气息就挺立起来,他轻轻抽泣着咬住她的肩头,将自己嵌入她的身体里。
他这一刻突然有些羡慕那些叔叔们。
不会在想要聊一些关乎一生的话题时,因为一根勃起的阴茎,让整个画面变得滑稽可笑。
他不知道姐姐此刻是不是真的想要他,但他一如既往地奉尽一切取悦她。她隐忍的啜泣比蓄意的勾引催情得多,他逼着她哭出声音来,让眼泪缠结着流下来。
“姐姐的排卵期结束了吗?”他低低问,“射进去了,姐姐会不会怀上我的孩子?”
又是一巴掌,他忍着发胀的痛感钻进她的肩头,头发里有湿润的香气。
一个表面端庄恭谦实则强势暴躁的老女人,可他这么无可救药地爱着她,连一个可能的未来都不敢奢求。
姐姐,姐姐。
他抱着她出水,扑进松软的被褥里,将重新挺立的性器塞进她的体内。没有戴套,他有意用顶端的疤痕磨她最敏感的地方,惹得她剧烈颤抖,挣个不停。
姐姐。
直到她叫也叫不出来了,他知道她到极限了,吻过她失神的双目,将最后一点全部射进她体内。
床单已经没办法用了,他将被子垫在下面,把暖气开到足够温暖的温度。关上窗,拉上窗帘,凄风冷雨全数被掩住,只有被子上赤裸温柔的姐姐。
灯熄了,他过去缠着她的呼吸,沉入梦乡。
姐姐。
他不想离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