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鲁妍听出端倪,问宁昭同:“你也不吃辣啊?”
“想吃,吃不了,每次看着桌上的水煮肉片都只能流口水,”宁昭同低头对付小盅里的蟹粉狮子头,“你是不爱吃还是吃不了?”
鲁妍叹气:“我跟你一样啊。”
宁昭同跟着叹气:“那怎么办呢?”
“那我要经常来你家蹭饭,”鲁妍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行,云南太远了,那你经常过来找我蹭饭算了。”
“你做?”
“我会做饭就不至于现在还嫁不出去了。”
“你嫁不出去是不会做饭的原因?”宁昭同也不客气,“你要想嫁,愿意娶的男人能堆满你们省委大院。”
鲁妍被逗乐了:“真的假的。那你说嫁人好吗?”
韩非看过来。
宁昭同一笑:“我没嫁过人,我娶回来的,不知道嫁人好不好。”
众人哄笑。
鲁妍好奇地看着韩非:“那太师你说,嫁人好吗?”
韩非放下箸:“嫁得良人便好。”
“宁昭同算良人吗?”
“自然,”韩非含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咦——”
家里人齐齐一哂,鲁妍酸得牙都疼了。
鲁妍又问宁昭同:“那娶个男人回家好吗?”
“这个好,建议你多娶几个,”宁昭同笑得开心,“这样其中一个给你受气,你还能往另一个那儿跑。”
“……”
崔青松快拿不住筷子了。
同同怎么当着贵客的面还说这种暴论!
鲁妍没想到她会在饭桌上主动开这种玩笑,有点好笑地看了看周围这一大圈神情平静的男人:“有道理,到时候你给我参谋参谋。”
“没问题,做伴娘也行。”
“结婚就算了。”
“确实。”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上辈子答应的,总不能始乱终弃,”宁昭同叹气,“为咱国结婚率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韩非无奈地看她一眼。
当时不是自己过来求婚的吗?
鲁妍实在忍不住了,笑得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宁昭同啊,你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原敬安上午没能进门,中午回去了一趟,结果下午又来了,还摆出了一副程门立雪的样子。
沉平莛正躺在树下午休,听到封远英的汇报,闭着眼摆了一下手:“叁点半。”
“是,那我现在去告诉原书记,”封远英应声,然后掏出一个信封,“您的工资卡我带来了,您自己交给宁老师吧。”
这下沉平莛睁眼了:“给我吧。”
封远英递过来,压着笑意退下了。
宁昭同跟鲁妍去公园转了一圈,从后门回来的,正巧碰见他,凑过来:“睡觉啊。”
“回来了,”沉平莛从躺椅里坐起来,神色很柔软,“天气真好,好得什么也不想做。”
她蹲在他面前:“那我陪着你一起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那客人怎么办?”他轻轻摸了摸她的下巴,一点软肉,“热不热?”
“是有点热。鲁妍已经准备走了,说要回家一趟,我也不好留她。”
“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探头亲他一下,“鲁妍还挺有意思的。”
这地方视线一览无余的,往窗外一看就能看见,他轻轻推开她:“不怕被长辈看见。”
“他们就算知道了骂的也是我,又不是你。”
他失笑,把她扶起来:“先把客人都送走吧。”
“都?”
“原敬安还在外面等着,”他起身,“听听他要说什么。”
原敬安能有什么好说的,他是来找她的,又不是奔着他沉平莛来的,虽然他应该听到些动静了。不过这老小子还挺爱演,一进门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说自己没听到消息怠慢了。
封远英在旁边一言难尽,心说我都过来告诉你了,还来这一套有点尴尬吧。
果然,原敬安一对上封远英的目光,脸抖了一下。
失算了,这小哥也在啊。
原敬安是来找宁昭同的,但宁昭同很快就出去了,懒得听。封远英跟出来,小声问她:“宁老师,小陈警官没有一起回来吗?”
宁昭同神情一缓:“是一起回来的,半道上就被喻书记叫去了,说有个案子。云南公安厅的喻显辉,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这两天都没回家。”
“好辛苦啊。”
“能帮上忙就好,”宁昭同顿了顿,“怕的是这小子还打着调来云南的主意,特地去跟喻显辉打好关系。”
封远英一听:“小陈警官想往云南调?”
“是啊,说自己回不了家,我要把他忘了。”
封远英轻笑:“那倒也是。”
“什么那倒也是,会不会说话,”宁昭同瞪他一眼,“我跟你说,不准帮他!”
“……我想帮也帮不上啊。”
“所以还是想帮他是吧?”
封远英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我今天没长嘴。”
宁昭同再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鲁妍说让你们领导有空去看一眼鲁时安,你看情况提醒他一句。”
鲁时安好几年前就已经重病起不来了,结果到现在也没咽气。
封远英应了。
“这天看着要下雨,”她看着阴沉的天色,“上午还风和日丽的。”
“明天下午就晴了。”
“你看过天气预报啊?”
“是,每天都要根据行程看看。”
“方便准备雨具吗?”
“那些倒是一直都带着的。”
……
说着说着就真的开始飘雨了,宁昭同伸出手掌,感受到轻微的凉意:“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封远英凑过来:“那我帮您邀请领导一起睡觉?”
宁昭同看他一眼。
封远英连忙站直了:“我什么也没说。”
宁昭同轻轻给了他一肘,打在他的上臂:“你是不是平时不能随便说话,憋得狠了,来我这儿插科打诨的。”
“宁老师……”封远英无奈,“我就是,觉得您亲切,所以忍不住跟您放肆。”
宁昭同轻笑一声:“那倒是,我应该比你妈妈还大一些。”
“……这么算就不合适了。”
“宁老师,”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今天多有打扰,我准备走了。”
宁昭同转过来:“原书记,留下来吃晚饭吧。”
原敬安倒是想,但主席亲自让他回去,当然不敢再留:“今天家里也有客,改日再上门叨扰宁老师。”
“那您等等,我给您找把伞。”
“不用,车上就有,我已经让秘书去拿了,”原敬安缓了面色,说起另外一件事,“宁老师,孟峡峰这个人,真是知面不知心啊。”
宁昭同一听:“您是为这个来的?”
“那倒不是,我怎么好拿这种事来打扰您。只是说来惭愧,您在昆明住着,这些事我一点都不了解。还有您父亲那里……唉,您多节哀。”
“都过去了,家母情绪也很稳定。我没有通知到位,今天还劳您上门安慰我一句,实在过意不去,”宁昭同也很客气,但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看着天边的乌云,“这场雨下了,应该能出不少菌子吧。”
原敬安识趣地跟上话题:“宁老师经常去捡菌?我在云南待五六年了,还没有亲自去过。”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山上路滑,您那么大一个省委书记,要摔一跤可不得了。”
“哈哈,什么千金之子,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哪儿有那么娇气!”
宁昭同不是很爱听这些话,正巧原敬安的秘书回来了,便准备送客:“贵属回来了。”
原敬安看着那把黑伞,知道不能再磨蹭了:“宁老师,那我先走了。您留步。”
“您慢走,注意脚下,院子里可能有点滑。”
等两人消失在小路尽头,宁昭同问封远英:“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封远英想了想:“这是我能评价的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心思有点太多了,”封远英轻轻摇头,说得也不算客气,“爱演,演得又不够好。”
爱演,心思多。
宁昭同嗯了一声:“实事还是做了一些的,背景稍微差了一点。”
这回封远英没接话,宁昭同也没再问他。
原敬安虽然在云南坐得难得太平,没有步前任一个个落马的后尘,但岁数也不小了:63岁,没有出彩的政绩,想挤进中央政治局基本上不可能。
如今看来,沉平莛倒是早早有给鲁妍铺路的想法。
广东是中国经济第一大省,省委书记历来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任,而鲁妍在广东省委书记位置上待的时间之长,估计已经打破了历史。
也对,根深才能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