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愣了一下:“啊,他怎么了?他是我儿子男朋友的爹。”
鲁妍噎了一下:“你儿子男朋友的爹?你哪儿来的儿子?”
“书记,我太感动了,你都没问我儿子为什么会有男朋友,”宁昭同说烂话,“干儿子,都三十多了,前些日子刚因为作风问题开除军籍。所以任安和到底怎么了?”
鲁妍没太明白,倒也不急着弄清楚,话说得很坦然:“他犯了点麻烦事,不是他的问题,算是被我连累了。但是我捞他有风险,你要愿意欠我一个人情我就捞,不然我就放他自生自灭了。”
“……妈的,”宁昭同都气笑了,“凭什么要我欠你人情,不能看在你们领导的份儿上吗?”
“那不行,他欠人情从来不还。”
“他名声那么差?这不行,我支持你多跟我说说,败坏一下他的形象。”
“行了,说真的,这事不能拖,”鲁妍被逗笑了,但还坚持把话题拉回来,“当时沉小三让我拉任安和一把,说的是一步闲棋,死活不论。我都离开广东了,如果你不管,我不会伸手救他。”
“他让你拉任安和一把?”
宁昭同不知道这事,但想想任安和这几年的情况,倒也觉得合理。顿了一下,宁昭同走得再远了一些,调门放低:“如果我不管,任安和是什么下场?”
“冷板凳坐到退休,顶多有些爬高踩低落井下石的,死不了。”
宁昭同明白了:“我不掺和这些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鲁妍微微一笑,都有些叹息意味了:“宁昭同啊,你真是,分寸把握成这样,你就不嫌难受?”
“我只想跟你闲聊,不想升华主旨啊。什么时候挂电话?我男人们都看过来了。”
“行,算我欠任安和一个人情。”
宁昭同一笑:“我帮你转达。新年好啊鲁书记,有空聚!”
放下手机,宁昭同静了片刻,看着场中那位被抬出来的聂家老三,辱骂声声入耳。
陈承平靠过来:“打完了。”
“打完了。”
“鲁妍?”
“是。秦潇湘也在那儿。”
陈承平点了点头:“挺好,打好关系,那咱后十年就不一定要靠聂郁了。”
“……你他妈怎么什么都知道,”宁昭同看他,“又是楚循那儿听来的?”
陈承平嘿嘿一声:“我这人嘴紧耳朵灵,谁都乐意跟我聊两句。”
宁昭同拧了他一下。
片刻后,宁昭同问:“这傻逼在骂什么?好激动的样子。”
“哦,诅咒聂郁生儿子没屁眼儿。”
“?”宁昭同看了聂老三一眼,“那是儿子男朋友要操心的事儿。”
陈承平轻推她一下,笑骂一声:“什么锤子话。”
“好了好了,你去帮爸爸骂两句,爸爸妈妈不会骂脏的,”宁昭同推他过去,“我还得打个电话。”
“给谁啊?”
宁昭同一笑:“儿子男朋友的老爹。”
电话刚拨出去,徐雅端了个凳子过来,宁昭同连忙道谢,徐雅红着脸摆手,转身离开。
宁昭同多看了她一眼,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没来得及细想:“亲家。”
“宁老师啊!”任安和这句呼唤简直包含浓情,听着甚至有点热泪盈眶的意味,“我——亲家,新年好啊!”
“行了,你这人命关天的,别新年好新年好了,”宁昭同按住他的话头,“鲁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犯事了,算是被她连累的,但她说你犯的事麻烦,她不想捞你。你先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鲁妍不想捞他。
任安和眼泪是真出来了,手都在抖:“宁老师,您听我慢慢跟您说……”
事情不复杂,但确实是挺麻烦的,因为涉毒。
任安和作为纯鲁妍系的官员,虽然没有接触到鲁妍最核心的圈子,但外人看来也是在额头上刻着鲁妍名字的。鲁妍那儿铁板一块,想给鲁妍找点麻烦,那盯着主人欺负狗就是个好方法。
广东也是毒品泛滥的省,早年甚至有整个村子一起贩毒的情况,到如今也是边境毒品走私最严重的地方之一。当然,众所周知,中国是世界上打击毒品犯罪最严厉的地方,在警方多年辛勤努力下,当年那样猖獗的景象已经不至于了。
不过,正因为打击力度这么大,公权的事一旦沾上这个,怎么都洗不脱晦气。
某天任安和收了个包裹,里面是整整五百万的现金,吓得他赶紧去纪委备案,当时鲁妍还安慰了他一句。结果这五百万是交上去了,纪检委在里面发现了一小撮冰毒。
而最要命的是,任安和在广州的宿舍和在潮州的宅子,都检出了冰毒的残留。
要不是任家人的尿检结果都正常,潮州宅子里也发现了一点入室的痕迹,任安和现在已经在拘留所里待着了。
宁昭同听到这里,觉得有点蹊跷:“查出来谁给你寄的包裹了吗?”
“没有,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接把行李箱往门口一扔,也不怕丢了。警方在尝试做步态分析,但就算抓到,应该也就是个小喽啰。”
宁昭同没说话,眉头微微地蹙起来。
蹊跷的不是这个漏洞百出的嫁祸案子,是鲁妍的态度。
被她连累。
算她欠任安和一个人情。
宁昭同懂了,一时都有点气笑了:“你是不是给鲁妍处理过什么重要文件?”
任安和有点茫然:“没有啊……”
他其实都很少跟鲁妍汇报工作,只是偶尔碰见,鲁妍会笑眯眯地招呼他一句,弄得他常常受宠若惊。
“普通文件呢?”
“……好像也没有,”任安和想了又想,然后有点急,“宁老师,这是不是有人想整鲁书记,结果我遭殃了啊?”
宁昭同笑了一下,有点冷:“不是,这是鲁妍通过你在试探沉平莛。”
任安和手抖了一下,差点手机都掉了:“我我我——试探、谁?”
他还有这样的分量了?
听起来感觉还……挺光荣的哎。
宁昭同有点烦:她是真不想掺和他们这堆事情,结果鲁妍非要把她拉下水,她还得大过年的上赶着给沉平莛找晦气。
这女人活得累不累,什么事儿不能明说吗?
把气压了压,宁昭同道:“这事儿不是鲁妍一手谋划的也是她顺水推船的。你别多想了,鲁妍走之前还坑你一把,摆明了要把你踢出局。现在没有人想捞你,调整好心态准备退休吧,放心,死不了。”
任安和哭丧着脸:“宁老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你能办提前退休吗?”
“啊,应该能。”
“大概什么时候?”
“我正好今年六十,现在就可以提交申请。”
“赶紧退,退了来云南住段日子,到时候跟你说。”
“那我能不能申请提一级退休?我”
“其他事情别谋划了,儿子的事还没过,这关头扎什么眼,你又不缺钱。”
“……好。”
“行,晚点再说,我再打个电话,”宁昭同捏了捏鼻梁,“安抚好家人,激流勇退不一定是坏事,别生事。”
“是,是,我会好好跟家里人说的,”任安和擦了一把汗,看向周围坐着的家里人,尤其是含笑的宁瑱,“宁老师,感激你为我们一家人费心!”
“挂了。”
“嘟嘟。”
任安和跟张媚面面相觑,松了口气,楼强握紧了老婆的手,心里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