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303我会爱你,直到你不爱我。</h1>
“看到……”宁昭同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漫天星辰,“我不知道算不算看到……我在那里,做了个梦。”
梦。
老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梦见我走在宇宙里,周围都是浩瀚的星海。我沉浸在那样的奇景里,不辨方向地走了很久,非常久,久到我觉得很孤独,”她垂眸,语调很缓,神态很静,“然后,我叫了一声然也。”
“……然后呢?”
“然后,然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笑,比划了一下,“活生生的,像真人一样上来关心我,问起我一路的情况。”
老吴背脊微微一紧:“当时你是什么想法?”
“我的第一反应是幻觉,可是你告诉我,我不会被幻觉困扰。我问了这个韩非很多问题,他全部都对答如流,我后来甚至有些恍惚,觉得就算他是个假的韩非,也承载了韩非所有的记忆,”她轻轻摇头,“然后,我塑造了更多的人出来,念念、觅觅、韩璟、薛预泽、甚至是你和过玄……每一个都是鲜活的。”
老吴看了她片刻:“就像游戏一样。”
“对,后来我就像在玩一个开放式的游戏,我不仅塑造了好多熟人,我还在一个星球上搭建了无机的世界。我发现在那个宇宙里我拥有惊人的权柄,我甚至设定出一个硅基的文明,给了它们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科技能力。”
“好奇妙。”
“是,我沉迷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像上帝一样。”
上帝。
老吴微微地战栗起来:“无所不能。”
“是的,无所不能,”她声音放轻,“而让我挣出来的契机是,我造出了我最痛恨的一个人,在他身上用尽了残忍的手段,看他毫无尊严地向我求饶……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对我进行道德指责,于是我杀了很多人,甚至回到了很多遗憾发生的时候,用极为血腥的手段阻止了一切。”
她成为血与硝烟的女王,整个宇宙之内,无所不能。
“……你说,你挣出来了?”
“是的,因为我发现我变了,我回溯我度过的漫长的时间线,惊恐地想起来,我从前是什么模样,”她目光放空,“你知道吗,我甚至相当傲慢地共情了上帝,在我庞大的世界里什么东西都发生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厌倦了。”
老吴说不出话来。
“但是,主不在乎所有,我还有在乎的,”她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所以我挣出来了,因为我想起来,在某个世界里,我的小鱼们并不能得到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
老吴按捺着心惊:“所以你得到的结论是?”
“当时我太虚弱了,脑子根本转不动,等我从地底爬出来,我才隐约意识到,那个地方要传达给我的意思,”宁昭同站起来,既笑且叹,“竟然……世界是我的表象。”
世界是我的表象?
老吴盯着她的脸,那一刻几乎汗毛倒竖。
“宝贝,”老吴突然开口,“是哪个哲学家说过,‘世界是我的表象’来着?”
过玄正在迭衣服,头也不回:“叔本华。”
“老华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过玄转过身,“怎么突然对哲学感兴趣了。”
老吴坐起来:“我就是……哎,没什么。”
过玄轻笑:“说说吧。”
老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相信这个世界有支点吗?我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一个人转的。”
过玄怔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坚信我的自由,自由是我作为人的尊严所在。”
自由,尊严。
这句话实在太重了,老吴说不出话来。
过玄看着他,有点捉摸不透,坐到他边上来:“宝贝?”
“……算了,”老吴觉得这种哲思不是自己能搞的东西,把过玄揽上床,按了灯,“睡觉!”
陛下这几天可是受罪了,白天上班早九晚九就不说了,晚上还要给太师开进修班。虽然太师有很大的进步,她也很愿意沉溺于温柔乡里,但这……咳,实在是身体受不了了。
为长远计,陛下不得不狠心把身上的太师撕下来,忍着心疼警告:“咱们要节制一点。”
太师淡淡应声,但瞅过来的眼神相当幽怨,看得陛下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最后一个月,摄制组除了偶尔拉着他们做游戏搞活动,生活基本是一如既往。只是家里这群人心思还真是活泛,倪南买了书认认真真地研究起蘑菇种植,而薛预泽还跟老乡学会了制茶的手艺。
高山茶出得晚,正让他们赶上了最后一波,十个人歇了一天的班,把老乡的半亩茶山采了个干净,如今已经成了野趣农家乐的招牌饮品。
生意自然是好的,并且因为现在消息放出去,无数人慕名而来,村里都有好几户人家开始跟着做农家乐生意了。家里人倒不是在意生意被分走,而是这人一多,难免就有几个混不吝的来找麻烦。
嗯……黎朝安那椅子一摔,场面就有点不宜播出了。
“黎姐黎姐冷静点!咱们这是法制社会,不能随便杀人的!”过玄连忙劝慰,“这还拍着呢!”
杀人?
在场人脸色都变了。
对面满脸横肉的领头人脸上一抽:“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黎朝安脾气上来哪还管拍不拍着,军刀往桌子上一拍,对着对面一伙大老爷们儿冷冷一笑:“开玩笑?你他妈哪个婊子坑里爬出来的软鸡巴东西,屎从嘴里进了脑子是吧,自个儿脱裤子看看裤裆掂量掂量自个儿什么货色,你也配得上老娘跟你开玩笑?”
这女人嘴实在脏得过火了,领头人脸色几变,也是破口大骂:“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几个傻逼捧着送点儿钱就真以为自己是明星了?什么农家乐,一群贱婊子开的婊子窝,明着张开腿做生意老子说不定还能带兄弟来给你开开张,嫌老子说话不干净,老子还嫌你做的菜一股骚味儿!”
黎朝安都气乐了:“还真是小母牛坐烟囱牛逼轰轰的啊,老娘混那么多年没听过买批付个买菜钱的,没钱还敢张口调戏小姑娘,没钱回去睡你妈去啊!”
李摘月愤愤地别开脸。
领头的受不了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一个当节目嘉宾的女人怎么能悍到这个地步,一点儿脸都没打算要,骂得比他还脏。但身后一群兄弟都看着,要怂了以后不知道怎么混得下去,他迎着对面那些嘲讽的眼神,牙一咬:“动手,我担着!”
黎朝安都惊了,而领头的身后的兄弟也没想到老大这么就摔杯子上了,倒还很快地一窝蜂冲上来,结果刚到跟前就让黎朝安拎着长凳反手抽了个七荤八素。
领头的愣住,还有几个不死心的则往摄制组和过玄宁昭同那边跑,韩璟直接夺了一人的刀,每人给了当胸一脚,踹出个叁四米远。
导演牙都有点发颤:“报、报警了吗?”
“报了!”摄影师撤过来,“但是说上来要一个小时!”
娘唷,看来今天这事儿是善了不了了!
黎朝安两步上去按住领头的,一巴掌抽得他滚到地上,然后把长凳楔在他腿间,踩着他的手坐了上去:“老吴!”
领头的叫得跟杀猪似的,黎朝安皱着眉头再踩了一脚:“再叫真见血了啊。”
老吴连忙递了支点好的烟上去:“黎姐!您这是混哪条道上的啊?”
黎朝安看他一眼,接过来,嘿嘿一笑:“卖粉的。”
“?”
“?”
领头的抖了一下。
老吴比了个大拇指:“一般人都不敢开这玩笑。”
黎朝安微微一哂:“得了,赶紧把人捆了,我饿了。”
薛预泽听见了:“我去做饭,你们处理吧。”
楚柟忙道:“我来帮忙!”
他现在腿还是软的!
就十来个人,数量就成不了气候,何况看着也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黑恶势力,不然也不会让黎朝安两板子就拍得不知今夕何夕了。收尾工作做得非常顺利。八点过,家里人在院子里摆了晚饭,不时瞅一下边上捆着的十来个人。
薛预泽看着看着有点想笑,问老吴:“这种水平还是挺丢人的吧?”
“地痞流氓都算不上,就是仗着身体好,爱欺负人,”老吴是真看不上这堆玩意儿,多念叨一句都嫌丢人,“一会儿扔给警察就行,用不着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