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80好像人生被偷了很重要的一段。</h1>
十一点,宁昭同困倦地睁开眼,看见古色古香的床帘,心头一惊。
这是哪儿?
她猛地跳起来,却被腿间的不适牵扯了一下,她意识到什么,赤着脚奔到窗户边上,咬了一下唇。
她没有来过这里。
这个装潢……这里是美国吗?
静了片刻,宁昭同进了浴室,但没有洗澡。她洗干净手,往下摸了摸,没有察觉到什么粘腻的东西,心头却更为不安。
这样的话,连证据都留不下来。
她上完厕所,打开衣柜,随便挑了一件利落的上身,突然发现异乎寻常的合身。
她动作微微一顿,看向书架上列在一起的几本新书。
《同归于治》,北京大学出版社2033年版,作者……宁昭同,沉平莛。
2033?!沉平莛?!
宁昭同一瞬间鸡皮疙瘩浮了一背脊,猛地拉开衣柜里的镜子,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一张中年女人的脸,但不可辩驳地属于宁昭同。
宁昭同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接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下去。她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指纹解锁进入微信,一些陌生的熟悉的名字……聂郁。
她几乎当即就要流下泪来。
【郁郁】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把定位开了,你能找到我吗?】
没想到聂郁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宁昭同心头猛地一跳,喉间一紧,过了片刻才敢按下接听:“……喂?”
“同同,你在家里,你很安全,”聂郁的声音听起来厚重了一些,但一如记忆中的温和,“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爸爸妈妈都在家里,要是害怕的话,去跟爸爸妈妈说说话吧。”
“……爸爸,妈妈。”
“嗯,不用怕,我很快就过来,”聂郁温声安抚,“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你在家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友善的,不用担心他们伤害你。刚刚才起,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下楼找一点东西吃?”
家里。
宁昭同微微吸了一口气:“好……你能不能赶紧回家?我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好,已经在长翅膀了,我很快就能飞到同同身边了。”
挂掉电话,聂郁捏了捏鼻梁,进了群。
【同同现在好像以为自己在美国】
【薛预泽:我在家。】
【薛预泽:她在太师的房间里。】
【陈碧渠:我临时有任务,要晚几天才能回来了】
【陈碧渠:还请太师替臣向陛下请罪】
宁昭同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
薛预泽,陈碧渠。
她想了想,没急着下去,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两个名字。
一小时后,宁昭同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这个人到底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些什么……聂郁也没发现不对吗?
突然门被敲响了,宁昭同背脊一僵。
“同同,是我,”聂郁再敲了两下,“我到家了,能开一下门吗?”
宁昭同抿了抿唇,站起来,慢慢拉开了门。
一张经过风霜的熟悉的脸,宁昭同一看就忍不住鼻尖酸涩,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大哭起来。
怎么会出这种事啊,她一睁眼都到十几年后了。
聂郁没忙着劝,把门关了,轻轻扶着她坐下:“同同。”
她哭得肩背颤抖:“郁、郁郁,我们一年多没见了……我好想你……”
一年多没见,那是她临近毕业的日子,正被思念和学业折磨得形销骨立,只能靠酒精和咖啡麻醉自己。
聂郁一下子心尖儿都疼了一下,收紧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同同,都过去了。你拿到博士学位了,抑郁症也治好了,现在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女儿……”
学位,抑郁,女儿。
她愣愣地抬起头,抽噎了一下:“郁郁……你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几岁,你都是我的爱人,”聂郁笑,吻了吻她的鼻尖,“同同,别害怕,先下楼吃个早饭,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
她看着这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眼泪不停地溢出眼眶,看他慌乱地过来擦,按住他的手:“我没事……好。”
不论如何,她终究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不论如何,她……还拥有他。
“同同,还记得我吗?”苏笙端着一碗米线出来,放到宁昭同面前。
“谢谢您,”宁昭同接过来,乖乖叫了一句,“苏阿姨。”
“哎,要叫妈妈,”苏笙纠正,坐到她面前,“你别害怕,家里很安全。你前些日子得了很严重的病,在医院躺了很久,最近才醒。郁郁今天早上才赶回来。”
“……妈妈,”宁昭同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妈妈,我都记不起来了。”
“我知道,郁郁说,你现在是二十五岁左右?”苏笙算了一下,“那就是快毕业的时候吧?同同我跟你说,咱们家现在过得特别幸福,你这些年的日子跳过了,那是好事。”
宁昭同低头吸溜了一口米线,鸡枞菌的浇头,极为中式的咸鲜口味,惹得她眼里又开始蓄起泪花:“苏、妈妈……”
“别哭,啊,同同你别哭,”苏笙缓了眉眼,“小珍珠去上幼儿园了,要下午四点才能回来,就是你的女儿,叫宁瓅。家里其他家人,你可能大多数都不认识,慢慢认吧。”
女儿。
宁昭同心下微微有些异样:“跟我姓宁啊?”
苏笙一笑:“你生的女儿,不跟你姓跟谁姓?后天就放假了,九月就要上小学去了,可乖了!”说到这里,苏笙想到什么,又有点愁:“还不知道怎么跟瓅瓅解释你的事……”
宁昭同抿了抿唇。
闭眼前还在异国思念他,睁眼却已经跟他有个那么大的女儿了。
她有种极为强烈的抽离感。
好像人生被偷了很重要的一段。
吃过早饭,宁昭同跟苏笙打过招呼,出门去找聂郁。
家里没有巴泽尔的房间,最近他都是在后院的小房子里睡的,繁息妫非常恶意地将之称为狗窝,巴泽尔自己倒是非常适应。聂郁站在门口,巴泽尔坐在门口的地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着神情都还算轻松。
宁昭同盯着巴泽尔看了片刻,微微吸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哦!女王陛下!”巴泽尔一见她,笑眯了眼,说的是英语,“好久不见了宁,哦,不对。对于你来说,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叁个月前,”宁昭同看他一眼,“你说要去墨西哥驻派。”
“墨西哥,是的,我想起来了,”巴泽尔从门口钻出来,“那是悲剧发生之前。”
“悲剧?”
“好了,这些话我们以后再聊,”聂郁出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把草帽放到她头上,“我们回去吧?这里的蚊子有点多。”
宁昭同乖乖地应声,揽住了他的手臂。
确定巴泽尔没跟上来,宁昭同收回目光,小声对聂郁说:“对不起?”
“嗯?怎么突然道歉啊?”聂郁笑,握住她的手,“因为巴泽尔吗?”
“对,我不应该瞒着你,”她垂下眼睛,“一开始觉得没必要跟你说,还容易给你惹麻烦,等结婚申请那么困难才批下来,我就更不敢说了。”
聂郁喉间微微一哽,片刻后止了步,偏头过来吻了她一下:“是我的错,同同,我不该对你那么蛮横。”
她眼里又蓄起泪来:“郁郁……不、不管怎么样,我们终于结婚了,我特别开心……”
他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同同,我们没有结婚。”
“……啊?”宁昭同一头雾水,片刻后意识到什么,一拳砸在他肩头,骂道,“聂郁你什么意思?!我们孩子都生了你不给我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