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72这天底下就我能治!</h1>
林织羽讨了叁道血痕印在右臂上,走入圈内,点起一簇指尖火,将韩璟收整出来的草圈点燃。
火瞬间就在除过草的平地里烧出一个圈,恰好又有一阵风抚过,那火舌几乎像在舔舐林织羽的长发。林织羽将宁昭同的衣物扔到面前,闭上眼开始吟诵,片刻后,他足尖轻点,扬袖起舞。
没有人想过像林织羽那样的人竟然能跳出这样狂乱的舞蹈,就像这一刻有千万个不安的灵魂在他身体里来来去去。薛预泽看着,喉间发哽得厉害,而视线也很快地迷离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可怜夜半虚前席。
不问苍生问鬼神。
片刻后,小珍珠发出一声惊呼,抱住苏笙的腿:“星星!”
星星?
众人擦掉泪痕,凝神看去,便见无数火星燎上林织羽的裙袂,以一种绝不自然的轨迹在他手中汇成一团亮光。
林织羽伸出左手,将满手血渍按了上去。
众人屏息,林织羽闭上眼。
一段死寂,连虫鸟都安宁下来。
“此处,”林织羽蓦地睁眼,一点困惑闪过眉眼,“前方。”
尾音刚落,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陈碧渠和陈承平猛地暴起扑过去,按住一个金发蓬松的脑袋。宁瑱大喊一声“有人跑了”,喻蓝江两步助跑一下子越过接近两米的栅栏,大吼一声站住,叁两步后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含糊叫道:“我是自己人!别动手!”
自己人?
“妈的,怎么是你?!”陈承平骂了一声,帮着陈碧渠把巴泽尔拷住,“你他妈怎么找到这里的?”
“哦,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巴泽尔这混蛋竟然还在笑,喘着气坐起来,说的是英文,“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阿莫斯,好久不见,你们这是在施展魔法吗?”
聂郁脸色微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了,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没有耐心听我说完,”巴泽尔换了中文,“我可以见一见宁吗?”
陈承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没理他,扬声招呼了一句:“喻蓝江!什么人啊!”
“一小白脸儿,不认识!”喻蓝江直接把人扔过来,自己跟着跳进来,“你们看看,认识吗?”
繁息妫疼得脸都皱起来了:“混账东西……太师!”
太师?太师?
众人都看向韩非。
韩非微微蹙眉,却在片刻后绽开了惊喜至极的表情:“繁息妫?!”
“妫神医,”薛预泽端上热茶,“我听昭昭提起过,为她治好腿伤的妫神医。”
繁息妫臭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不搭话,一边往身上涂着自己自制的跌打损伤膏,一边猛吃宁璚亲手剥好的荔枝。
他当年就跟公主关系好,经常一起闯祸,虽然差着辈分,但的确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姐妹。
“嘿,稀饭,他们说宁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应该配合一点,”巴泽尔在角落里出声,当然,他待遇没有繁息妫好,被拷着扔在了地上,“你吃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见过?”
陈承平火气有点重,就坐在巴泽尔旁边,想接接地气:“荔枝。你别一次性吃那么多,容易低血糖。”
繁息妫一听,瞪他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差不多得了,”宁璚出声,“你歇会儿就去看阿娘去,阿娘状态很不好。”
繁息妫忍气吞声:“行,太师给我说说陛下的病情吧。”
韩非示意了一下薛预泽:“你来吧。”
薛预泽坐到对面去,将宁昭同的病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家里人好多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这一听,脸色都有点难看。
那么多人都没办法……
吴琴脸色有点白,掐了儿子一把,崔乔没有吭声,心里一样不好受。
不明原因的多发内脏出血,一听就知道再棘手不过。
繁息妫听到一半,脸色古怪地插话:“等等,你说陛下现在在极速地衰老,原因是她受过的一种改造。”
薛预泽态度很好:“是。”
“你再说一说她这个改造的具体情况。”
薛预泽将基本原理都讲了一遍。
听完后,繁息妫脸色更古怪了,但古怪了半天也没能蹦出一个词儿。宁璚受不了了,一脚把他踹在沙发上,怒道:“你他妈有完没完,能不能治给个准数!”
繁息妫惨叫一声:“宁璚你谋杀亲爹啊!”
韩璟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亲爹?”
“大医正!”陈碧渠实在等不了了,双膝一屈跪在他面前,“夫人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您”
“什么就不能拖了,再拖两个月都没问题!”繁息妫打断他的话,“赶紧起来,让宁昭同知道你跪我不得赏我两个巴掌。能治,这天底下就我能治!”
这话一出,家里人眼睛都亮了。
韩非忙道:“当真?”
繁息妫都乐了:“太师容禀,这行医救人上的事,我何时同您夸过海口?”
聂郁把陈碧渠扶起来,认真道:“需要提前准备什么珍贵药材吗?”
“不必,这不是外症,施针就好。”
陈碧渠想起来什么:“是当时在云梦那套针法?”
“是,所以不是我要拖,我真得养养,不然针没过完就累死了,”繁息妫朝宁璚示意了一下,“对我尊重点,当年在云梦要不是我,你就胎死腹中了!”
宁璚再踹了他一脚,这回韩璟都出声阻止了:“觅觅。”
宁璚不满地别开脸。
有前鉴在前,家里人又都那么笃定,薛预泽几人的心就稍微定了些。陈承平站起来,招呼大家准备休息,毕竟也熬了一天多了。
大家应声四散而去,喻蓝江问聂郁巴泽尔怎么处理,聂郁想了想:“你去睡吧,我跟他聊聊。”
“那我真走了啊?”
“去吧,睡个好觉。”
聂郁没忙着开口,坐到巴泽尔旁边,慢条斯理地开始剥荔枝。巴泽尔正想说给我尝尝,结果一个刚剥好的就推到了嘴边,他连忙张口,却不免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点暧昧。
但等极度的甜蜜绽放在舌尖,巴泽尔精准地把核吐到边上的垃圾桶里,只留了赞美的心思了:“美国人会很喜欢这种水果的。”
聂郁瞥他一眼,再给自己剥了一个。
“哦,阿莫斯,你好冷漠,”巴泽尔耸了一下肩,“好吧,那我们来聊一点正事吧。宁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们的态度让我很担心。”
“她不缺你的担心。”
“好的,好的阿莫斯,”巴泽尔态度很好,“那宁出什么事了?”
聂郁给他塞了个香蕉,看他困难地咀嚼着:“你了解德里亚的实验吗?”
巴泽尔觉得阿莫斯可能是想噎死他,费力地调整着口腔里香蕉的位置,摇摇头。
聂郁想了想,换了种问法:“能告诉我你和德里亚的所有交集吗?”
“当然。比你想象得少,你明白,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人,”巴泽尔咬字含糊,片刻后终于把香蕉吞下去了,“我认识他是在15年,叙利亚,那是我的第一次驻派。我们向德里亚的团队买了一份情报,在他的基地里住了一个月,而我也在那里认识了宁。”
这一刻某种熟悉的敏感一掠而过,聂郁顿了顿:“你被允许过将这些事说出来吗?”
“阿莫斯,我永远忠于我的国家,”巴泽尔笑出一口白牙,那种非常美国的畅快笑容,“即使它们曾经应该被保密,现在也已经过了年限了。当然,希望你不要问我那份情报的具体内容,它对中国没有任何意义。”
聂郁没有评价,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跟他再也没有过任何官方交集。我再次见他,已经是宁的葬礼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