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酒也不意味着跟这群老少爷们儿吃饭是个美差,陈承平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筷子也很少动,显得都有点颓唐。郑远帆看了就笑,朝楚循示意了一下:“啥子情况,这刚打了胜仗不说,吃饭都不积极,你不哄哈啊?”
楚循笑骂一声:“谁知道他犯什么病,甭管他!”
陈承平唉声叹气,叹得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被关糊涂了,老大你就放我出去遛遛吧,半个小时就行。”
这话说得大家都来兴趣了,程迩昌抬了下下巴,问楚循:“啥意思,你不给他休假?”
楚循瞥了陈承平一眼:“自己解释,别坏我名声。”
陈承平当然不敢明目张胆造老大的谣:“好久没来过东北这地界了,想出去逛逛。”
东道主刘青山听乐了:“真的假的,你要真放这话头,那我可得经常找你们过来了啊。”
郑远帆忙道:“来南京嘛,南京没得那么冷!”
“要不直接过来吧,别跟你们楚老大缩在云南那破地方了!”
楚循都要有意见了:“明目张胆撬我墙角?”
刘青山嘿嘿一声:“人往高处走嘛。我们纬度高。”
……
陈承平挂了个耳朵听着,摸出手机,点进微信置顶。
【宁昭同:(图)】
【宁昭同:玠光养的高加索,叫怀人】
【宁昭同: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宁昭同:好大一只啊,快有我高了】
【你这是在哪儿】
【小韩最近不是在横店拍戏吗】
【那地儿还能养狗?】
【宁昭同:在沉阳啊】
【宁昭同:玠光户口在沉阳】
【宁昭同:我来看看他教练】
陈承平划了一下,拉到最新消息。
【宁昭同:你也在沉阳?】
【宁昭同:那方不方便见见你】
【我看看能不能溜出来】
【靠,被老大抓住了】
【宁昭同:笑死】
【宁昭同:那好好改造】
【等下】
【你在沉阳待多久】
【宁昭同:准备明天回去,周二学校有点事】
【那我看看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溜出来】
【宁昭同:好好好】
【宁昭同:带狗来见你】
【宁昭同:不用强求啊】
【(地址)】
【晚上搁这儿吃饭】
【宁昭同:行】
【这群男的好烦】
【一直盯着我】
【宁昭同:笑死】
【宁昭同:出不来就算了吧】
【宁昭同:或者你探个头?】
【宁昭同:我在大门口了】
陈承平一下子支棱了,起身去推窗,正见到大门口一人一狗,在和哨兵交涉。
哨兵抱着枪靠过来,有点惊讶这狗的大小:“女士,这边不能遛狗。”
宁昭同笑得很和气:“我不遛狗,找个人。”
找人?
哨兵往后看了一下:“这边也不好找人吧……”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宁昭同低头,陈承平回消息了。
【陈承平:右边儿五楼】
她抬头,陈承平正扒着窗边,朝她招了两下手,隔那么远都能看清他眼睛里的光。
这画面太电影了,宁昭同失笑,打出三个字。
【下来吗?】
【陈承平:这就来】
哨兵看得有点愣,宁昭同牵着狗退到一边去,笑:“打扰你了,现在不找人了,人来找我了。”
“啊……好的,”哨兵退到位置上,但没忍住说了一句,“这狗好大啊,不会咬人吧?”
她掀了掀怀人的耳朵,笑得开心:“不会,狗狗可乖了。”
陈承平叫了一句“领导们我去洗个手”就冲出去了,众人面面相觑,三秒钟后齐齐起身,抢夺着窗口的位置。
孟岳成小声问:“这老小子有情况了?”
楚循也有点迷茫,让人给他让个位置:“是有个相好,还没递结婚申请。不过那姑娘在北京,应该——”
看见大门口纤细的身影,楚循把后半句吞了进去。
头发很长,皮肤很白,身材很好,非常年轻——郑远帆抓住重点,摸了摸下巴,三分嫉妒三分不忿:“龟儿一把年纪也好意思,这丫头看着都没得二十五的。”
身后一个声音幽幽道:“前几天刚三十。”
“哦,那就是不显岁数,”刘青松瞅着那张雪白小脸,“南方人吧,真秀气。”
“不算太南,湖北的。”
孟岳成奇了,问聂郁:“你怎么知道?”
聂郁:“……”
就,曾经还挺熟的。
楚循瞥他一眼,帮他解了围:“这姑娘她哥,我们单位的,以前是他战友。”
孟岳成明白了,嘿了一声:“那陈承平这事儿做得不讲究啊,下属妹妹都追到手了。”
那你是低估了他不讲究的程度!
楚循暗骂一声,也不想看了,坐回位置上,心说怪不得就想往外面跑,真他妈出息。
陈承平不用看都知道窗口肯定一堆人盯着,所以看她张开双臂也没抱上来,停在她面前,揉了揉狗头:“嚯,这狗一顿得吃多少!”
“轮不着你操心,”宁昭同不满,“你怎么不抱我?”
“哎,我这刚吃饭,一身都是味儿,”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你一闻就刚洗完出来……”
宁昭同不管,牵着狗上来抱住他,扒着不撒手:“不行,我没戒过毒,我忍不住,想抱你。”
这话说得。
陈承平失笑:“那上面一群老东西看着呢。”手倒是很诚实地扣紧了,脸埋到她肩窝里狠吸了一口,不太熟悉的化工香气。
“看就看呗,让生活更愉快的一个小技巧就是少把老东西们当回事儿,”她语调正经,又笑着蹭了蹭他的脸,“没想到能见你一面,我好开心,好想你……”
哨兵小哥眼泪在心里逆流成河。
这大门口怎么有两条狗。
这话说得陈承平心里怪酸的:“对不起,也没能陪你过生日。”
“怎么还道歉。生日年年都有,没那么特殊,而且我也没给你过过生日啊。”
“我早八百年就不过这种日子了,一过就觉得对不起我妈,但我一想觉得没什么对不起我妈的……”
不太有营养的话说了几句,宁昭同笑着退出他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过年回不回来?”
她这手还挺凉,陈承平握进怀里磨了磨:“能回,过年想见我?”
“我什么时候都想见你,”说了句腻歪的,她顿了顿,“想着过年人齐,家里人都互相见见面。”
家里人。
此话一出陈承平心里更酸了,甚至有点来脾气:“不想见怎么办?”
她轻笑,探头亲了他一下:“能怎么办,惯着你,等你有空再让他们来给你磕头。”
惯着他。
陈承平心里舒坦了,把她搂进怀里:“到时候再说,先抱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