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有过愿望了。
她迎上他的目光,渐渐的周遭所有景象都模糊成光斑,万种声音远去,只能清晰地数出自己的呼吸。
许久,她笑了一下,所有的线条都柔软下来,声音轻而活跃。
“我想同你分享我的梦境。”
蜡烛被吹熄,人们的欢呼与祝福里,整片天地都亮起来。
她在他眼里看到一个自己。
我想带你去看我的梦境。
然后,我们重归人间。
“昨天忘吃蛋糕了。”
“不吃也好,用的植物奶油。”
“没有动物奶油吗?”
“有的,但是动物奶油不好塑型,没办法捏出独角兽的角。”
“……留照片了吗?”
“凯伦拍了很多,非常专业。”
宁昭同把脸埋在枕头上,动了动脑袋当做点头:“做梦了。”
薛预泽问:“什么梦?”
“梦见骑着金色独角兽翻越丛林,不知道为什么骑在角上,有点硌屁股。”
“……”
“……所以不是梦是吧。”
她一把握住屁股后面的东西。
他轻喘了一声,低笑:“你昨晚喝得有点多了。”
她点头:“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要跟我喝一杯,你也不帮我挡一挡。”
“你知道你喝多了什么样吗?”
“……什么样?”
他笑,揽着她的腰从后面把她搂进怀里:“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词儿用我身上……我被穿越了?”
“肯定没有,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没有多叫什么吧?”
他撑着头,兴味十足地看着她:“什么多叫,是多叫了什么称呼还是多叫了其他名字?”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我喝断片儿了。”
“看出来了,不然不会那么平静。”
“?”宁昭同都紧张起来了,“我到底做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非说自己看见独角兽了,要拉着我一起骑,结果是骑我,”他看她一脸呆滞,还安慰道,“没事,我及时带你回房间了,没人看到。”
“……”
她沉默许久,然后盯着他:“快发誓你以后都不提,不然我就杀人灭口了。”
他笑眯眯地摇头:“牡丹花下死,做、嗷!”
一个枕头迎面而来,她笑骂了一句“不许说”,从床上跳起来去洗漱了。
回去经过德雷克海峡时依然不好受,但毕竟适应过了,比来时要好很多。
回程直接从乌斯怀亚起飞,一天半后在北京时间早晨八点落地首都机场。薛预泽看她倦怠得话都不想说,干脆没问,直接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头等舱足够舒适,航程大半部分都是睡过的,宁昭同其实不困,但四肢发软,泡完澡就不想动了。
他躺在她腿上看工作日程,她耷拉着眼皮回各种消息,最后叹了一口气:“明天就要上班了。”
“上完班可以休息几天,”他安慰,“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吧?课程也没耽误。”
她在九月末上完周四的课就走,国庆假期刚好覆盖了两周的星期四,这周三回来,属于是一个完美的大半个月调休假。
“是不耽误,也没什么要紧的,但、等下我接个电话,”手机响了,宁昭同看见号码,轻轻推开他,去了隔壁,“回来了?”
回来,应该不是小韩吧。
薛预泽收回目光,心里微有异样。
几分钟后,宁昭同打完电话回来,靠在门口:“准备走了。”
薛预泽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躺会儿吗?”
她闻言笑了一下:“换个地方躺。”
这话真是含蓄又坦然,他也有点想笑,顿了顿,还是问道:“和上次是同一个地方吗?”
“还真是。”
“方不方便问一句呢?”
“你认识,”她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你见过他。”
自己见过……
薛预泽大概猜到了,但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也懒得再追问,总觉得不体面。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凑过来抱住她,咬字有点模糊:“那又有打扮宁老师的机会了。”
进了十月,裙子外面就得加外套了。
衣帽间里又多了不少东西,宁昭同坐在沙发上,表情很诚恳:“女装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爱好,社会的接受程度也很高了,不用压抑自己。哪天咱俩穿闺蜜装出去玩儿。”
“很期待,”薛预泽其实没有这种爱好,但觉得也不是不行,“试试这两件吧,过玄推荐的店。”
古法平裁旗袍,杭州老铺子的手艺。旅行之前薛预泽在体检中心拿到了她的所有数据,连双腿轻微的长短不一都纳入考虑,自然每一处都是合适的。
她抬着手任他将盘扣系上,稍稍转了一圈,放量刚刚好,曲线衬得很矜持。
“还是过玄了解你,我最开始还嫌这个颜色会太显沉闷,把你衬老气了,”薛预泽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明明你穿宽袍大袖的深衣会比较符合我的认识,但我梦里的你总是一身旗袍,不大看得清脸。”
“梦里?”
“嗯,惊鸿一面就是夜夜入梦来,宁老师真是该有点边界感了,”他笑,拢起她的头发,“让我既觉困扰,又感甜蜜。”
她有点惊讶:“真的吗?当年看过戏后天天梦见我?”
“也没有天天,但是也相当频繁了,”薛预泽假意叹气,“所以那天你说你要和我分享你的梦境,我感觉还挺奇特的。”
“梦这个意象实在承载了人类太多浪漫幻想……”
“没错,”他轻轻掐了掐她的腰,一截纤细得不敢用力的曲线,“有空一起做梦。”
她轻笑一声,指了指里面那个崭新的架子:“穿这个做?”
薛预泽也不害羞:“那就更期待了。”
“不该指望你的脸皮能突然薄起来,”她摇头,手划过一件件布料很少的衣物,最后挑了一件,“这个好看,我带走了。”
“?”
“嗯?”
他吸了一口气:“我给你买的情趣内衣,你要穿给别的男人看。”
这句式说出来他都要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穿?”她问。
“……也有道理。”
她点头:“但我也没说我不穿。”
“……宁昭同!”
“好啦,今晚穿了来你梦里,”她探头亲他一口,“你买那么多,也不能指望我全穿一遍吧。”
“……”
薛总忍气吞声。
可以说其实是指望过的吗?
“好好休息,空了来看毛孩子,”她穿上外套,再亲了他一下,“走了啊。”
他送她出了前院,门自动合上,收回目光,却也没急着进去。
微弱的阳光映透水面,几条游鱼摆着尾巴,他盘腿坐在潭边,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条,看它在掌心扭动。
片刻后,他将鱼放了回去,微微叹了口气。
当个体面人还真是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