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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平满心雀跃地接了老婆一个月以来主动打的第一次电话,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能联系到黎朝安吗?”这些天儿除了答应他的半个月一封信,她连线上消息都不爱回,不容易打了个电话过来,张嘴就问其他人。陈承平心里有点萧瑟,想说两句有的没的又怕她啪一下给挂了,轻咳一声:“暂时没有。”“啥叫暂时没有。”“就是能帮你问,估计能问到,”他老老实实,“但肯定录音啥的。”“这样吗……”宁昭同若有所思,语气倒还算平静,“那她们公司叫什么名字?这个能说吗?”“这个行,她们是正经在法国注册过的公司,一会儿给你发。”“好!谢谢宝贝!”她满意了,“先挂了啊,亲亲。”“不是,哎,我靠!”一阵忙音,陈承平都傻了。这是真不想他是吧。不忿归不忿,他还是马上就把公司名字发了过去。宁昭同敷衍地给他发了个猫猫表情包,然后飞快地复制粘贴,开了虚拟机,用洋葱浏览器进了黎朝安他们公司的页面。花了一个多小时用法文写了封字斟句酌的邮件,片刻后却删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她看了看,发到披露出来的邮箱。回复来得比她想象中快,半个小时后,宁昭同删除了所有记录,披着开衫出门,在三条街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您好,方便借您的手机用一下吗,我想给我的家人打个电话。”静谧的夜晚,京郊的小镇上突然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路人有点呆,然后连忙点头:“可以。”她含笑道谢,拨出一个号码,走到更黑暗的角落去,路人隐约能听见些声音,是一种不太听得懂的语言。那么漂亮一大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往郊区跑。路人有点纳闷。也不怕有危险。发型也挺奇怪的,到肩膀齐齐剪了一截,跟日本人似的。她没有说太久,不到两分钟就挂了,删了记录把手机递过来:“谢谢您。”“不用不用,这挺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啊!”“好的,我的家人很快就到。”回到家已经是四点过了,宁昭同简单洗漱睡下,一夜昏昏沉沉的梦境。早上九点,手机响了,她翻了个身,也没看号码:“你好。”“听起来还没起。”沉静的男声,她心脏猛地一跳:“……昨晚失眠,多睡一会儿。”“好,那就多睡一会儿,”沉平莛把文件翻了一页,“晚饭有约吗?”“没有。”“那陛下赏脸用个晚膳吧,还有些事情没有聊完,”他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想吃什么?”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她坐起来:“都可以,不吃辣。”“那就在家里吃。”“你家?”沉平莛动作一顿:“你家也可以。”“算了,我家猫怕生人,”心脏落地,她打着哈欠去找拖鞋,“起床了,挂了啊。”六点钟,宁昭同艳光四射地进了沉平莛家大门,结果主人没在客厅等着,厨房里却传来了些喧闹声响。她踩着粉红兔子拖鞋过去,正见沉总穿着围裙对着一个蛋如临大敌,有点疑惑:“你这是在?”“小宁来了啊,”沉平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研究怎么打鸡蛋,“外面坐坐吧,我准备亲手做一道菜招待宁老师。”宁老师受宠若惊,然而二十分钟后,她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回忆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放盐了吗?”沉平莛略有困惑:“西红柿炒鸡蛋需要放盐吗?”旁边的大厨忍着笑不敢说话。她吸了一口气:“那你知道,你刚才放的是什么吗?”“糖,”领导自然是头脑清晰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大厨连忙给领导找补:“书记是江南人,吃甜口,放糖没问题。”“没问题是吧?”她似笑非笑,“行,您自个儿尝尝再说。”一筷子入口,沉平莛略顿了一下,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慢慢地吞下去,喝了口汤。她也不拆穿他,只是整顿饭都没朝那盘红黄相间分外好看的菜伸过筷子,侮辱的意思半点不遮掩。大厨的手艺没得说,她吃得相当开心,还撒着娇讨了道鸡汤的方子。大厨岁数不小,看她跟看闺女似的,被哄得满脸带笑,末了甚至直接叫上了:“闺女,我给你写了配方,放桌子上了,一会儿记得带走啊。”“谢谢您!”沉平莛闻言,抱着茶杯看过来。你管她叫闺女,那我得叫你什么?大厨占了便宜也半点不怵,笑眯眯地回厨房了。明天就是周末,沉平莛难得两天完整双休,文件是不想处理了,晚间便拉着她下棋。结果下着下着下得他眉头都蹙起来了,勉强饮了一口热茶:“你棋艺好差。”“确实。”“不常下吗?”沉平莛看她,“我有位长辈告诉我,历代帝王都是从围棋里悟得治世之道的,所以我三岁就被逼着开始学围棋。”宁昭同一点面子都不给:“历代帝王有几个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的?还是说你那位长辈当过皇帝?”沉平莛淡笑:“有道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围棋、六博,都玩得不好,”她随意落下一子,“张良精于此道,他的长姐也很厉害。”张良,初汉三杰,留侯张子房。沉平莛跟了一步:“张良的长姐是什么人?”“张堇,堇菜的堇。祖上五代相韩,非常懂事的大家闺秀,很聪明。后来一直当我的秘书,中书女史。”“中书女史是几品?”“正三品。”“那不算高。”“君王近臣,品级不重要。”“是这个道理,”沉平莛最后落下一子,“结束了。”她一愣,然后看着棋面,一时语塞:“……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提醒她认输就是了,有必要下到这么不留情面的地步吗?沉平莛含笑:“棋分胜负,陛下见谅。”她一哂,投子起身:“方便看看你的书房吗?”机密文件都在袋子里装着,何况也不必担心她能对此有兴趣,沉平莛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很荣幸。”沉家是杭州的书香门第,沉书记也是琴棋书画俱通的,她站在书案之前,指了指壁上“厚德载物”的四字横幅:“这是你的字?”沉平莛合上门:“请陛下指点。”她再看了一会儿才道:“圆融和润。”他缓缓走过来:“佛教便求圆融,好像是不算太坏的评价。”“为官之道你已经参到头了,”她收回目光,“不过既然长了尾巴,藏得太干净,也会让人忌惮。”“听起来是为臣之道,不是为官之道。”“那为臣之道,要修一修吗?”沉平莛闻言就笑了,很轻:“需要我给你答案吗?”她不言,目光落到他的书架上,一排一排的工作日志,新旧各异。许久,他出声问:“那,君王之道是什么?”她移开目光:“宽仁为大,泽被苍生。”“泽被苍生……是大公。那大公之下,当真无私?”“天下皆私,便是天下皆公。”他笑:“不分公私,也不分亲疏么?”她淡淡道:“你问的是君王之道。人只能近道,而人本身则反道。”人,物欲,爱欲,争夺,杀戮,繁衍。“道一也……”他若有所思,而后轻点了一下头,把笔递过来,“还想求陛下几个字。”她接过,走到案前来:“写什么?”“泽被苍生。”饱蘸浓墨,四个字一挥而就,龙飞凤舞的篆体,笔锋凌厉,铁画银钩。他打量片刻:“既是泽被苍生,怎么杀伐气这么重?”“天意在我,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搁笔而笑,眉间似有一掠而过的锐色,“所以,生也是德,杀也是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生也是德,杀也是德。他恍然:“受教。”“言重。你不该跟我聊这些,同韩非聊一聊倒是正经,可惜他后来顾及着我,也不常谈什么君王之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他闻言,稍顿了顿:“为什么不喜欢?”宁昭同转过脸来,对上他的目光:“君王之道,只能让我心安理得地坐在上面,而不能为我解决问题。”沉平莛有点惊异:“问题是解决不完的,而手握权力的人正该用尽一切方式保持清醒。”她点头,眼底隐见疲态:“是,问题是解决不完的。”他笑:“想问陛下,是否该谈论一种统治者应必备的自私,或许说,该适当具备的冷血?”他说得认真,她却被逗笑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肯定体会过。”“对,我体会过很多,但……罢了,”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顿了顿,再次看过来,“如果我真有什么嘱咐,能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前辈给你的忠告……沉平莛,去找一面忠实的镜子,让你能随时看到自己吧。”沉重的话题结束得早,便终于有机会谈谈三个月前非洲发生的事情。当然,闲敲棋子落灯花,宁老师今晚还是屈尊借住一下吧。接过警卫小哥临时买来的卸妆巾卸妆水,宁昭同转身进了客房浴室。等洗漱完出来,她扯了扯身上的厅局风丝绸衬衫,一边抱怨一边坐下:“感觉自己岁数好大。”沉平莛把热牛奶推过来:“招待不周,陛下见谅。”“没事,我岁数确实大,”她点头,又笑,“前两次都没聊到,你跟厄立特里亚政府怎么说的?”吉布提,特瑟内,阿斯马拉,他平静语气下惊心动魄的各方博弈。宁昭同明白那些字句的分量,沉默片刻,有点玩笑地说道:“这样的大恩我得怎么报?”沉平莛放下手里的文件,取下眼镜,端起茶杯:“一般情况,是不是该回以身相许。”她失笑:“哪种程度的以身相许?”“能到什么程度?”宁昭同想了想:“让我给你打一辈子白工就算了,这辈子还当社畜我不如直接就地投胎。”沉平莛淡淡一笑:“我可以给你发工资。或者,你要是愿意,现在考个公,来当我的秘书。”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哪种秘书?”“我没有营造那种不健康工作关系的习、呃,”沉平莛看着腿上那双漂亮的裸足,“也可以有。”她懒洋洋朝沙发靠背上一倚,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眼神,有些凌乱造就的欲感:“家里有没有人啊?”他握住那只脚,指甲饱满圆润,涂着樱桃红的甲油,衬得其他地方白得惊人:“可以有,也可以没有。”“那等于有。”她一副兴致骤淡的样子,要抽回脚,却被他用了点力按在怀里。“可以没有,”他重复了一遍,接着手臂用力,直接握着她的脚踝把她拽到了怀里,搂着膝窝站起来,“你说了算。”60kg被他这么轻松地抱起来,她意识到,这老男人锻炼得应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点。而等被扔到床上,再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她决定向衬衫道个歉,这是种能穿出什么风格完全看个人实力的单品……如果被磨蹭开大半个领口,厅局风也是很有诱惑力的。“在想什么?”他问,低头轻轻吻上那一截雪白的脖颈,除了温热的呼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有拒绝的机会。”她的身体给出了一些诚实的回应,而心理上的排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她抬手,指腹磨了磨他单薄的嘴唇。该是个薄情人才是。薄情人吻了吻她的手指,片刻后,埋下脸覆住了她的唇。同款牙膏的味道,偏偏尝出让人上瘾的滋味。他发觉她有一张很好亲的嘴唇,丰润柔软,一贴上去就忍不住再用力一些,想要感受粘膜下的组织的质感,甚至,尝尝她的鲜血,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吻一个女人了。嘴唇,眼睛,颈间跳动的动脉,耳朵……他摸进她的腿根,将湿滑的小东西夹在指间,感受到她喘息里越来越多的柔顺,心里生出一点奇异的悸动。仿佛世间终究还是有些他能求到的情分。说不清排不排斥他,总之耳朵让人咬着,阴蒂被人捏着,所有不满的力气都散了个干净。听说沉老鬼年轻时候也是个浪子,看这调情手段估计值得一信,等被剥干净了,她已经迷迷糊糊的了:“沉平莛……”他不断吻着她肩头一道还没剥落的痂,就像试图盖住它们一样:“嗯?”“你上回跟女人做爱是什么时候了?”“五年前?”他回忆了一下,而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大熟练了,你见谅。”她捧住他的脸,很是轻佻地吻了一下他的下巴:“那你家里的套不都过期了?”他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轻笑了一声,抬着她的腿慢慢顶进去,听着她渐重的呼吸:“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人。”“那你就是、图谋不轨,唔……”她是有意勾引,他又为什么准备得那么齐全。她湿得很厉害,他进得还算顺畅,先试探着抵到深处,再慢慢地磨蹭着她。腰那么细,胸和屁股倒是挺丰满的。他握住她的脚腕,低头往下看,结合处被他的毛发遮掩得干净,但能看见大腿根崩出一条很漂亮的肌肉线条。大概岁数大确实比较会疼人,她被磨得整个下腹都是酥的,不满他的打量,抬着小腿来踹他。他一把按住,指尖很坏心地划过她的脚心,惹得她拱了一下,笑得不停:“别挠,痒。”她皮肤白,涂红色的甲油尤其亮眼,他一边把玩一边不急不缓地进出,最后在她足尖上轻轻亲了一下。刚洗完澡,只有沐浴露的味道,他却蓦地生发了一点不满足。她觉得这男人的耐心实在太好了一点,明明是自己说馋她,真插进来了竟然不急着动。倒是没掩饰过强势姿态,整个人覆下来笼罩着她,指尖在她阴唇上从容地滑动,好像在宣告就此掌控她的愉悦。每次感觉刚来就被按住,她忍不住抱怨:“你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顶在她最要命的地方。她腰间一僵:“错了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含住她的乳头,声音闷闷地溢出来:“我要是控制欲强,还忍得了你家里的男人?”家里的男人。她寻回一丝清明,又在他骤然深入的顶撞中碎了干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水,让他这么不留情地进出还不会觉得不适,而他分明比自己想象中还硬不少。他按住她的腰,腰腹撞击出一声声的响,他感觉到她开始绷紧了躯体,这才松开了手。皮肉上一个嫣红的印子,在她的颤抖里慢慢消退。延迟满足的高潮来得汹涌许多,她紧紧夹着他,眼神迷离地宣告着自己的满足和不满足,脸红得简直不像话:“好厉害、啊……”她好像是可以享受性爱本身的。不是爱人,无关责任,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接受一个男人的取悦,毫无负罪感。“这么馋,家里的男人喂不饱你?”他声线里带着笑,下身毫不留情地继续进出,直到把绞紧的甬道再次插松,才慢慢缓下来,“夹那么紧,很喜欢?”她咬了一下红艳的嘴唇,黏黏糊糊地叫了一句“还要”,他把她翻过来,从后面重重地顶了进去。“啊、啊!轻、啊、你轻点!”他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几乎是一个禁锢的姿态,每次插入都重得像要顶到她的子宫里面去。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觉得痛也承认爽,只是不想在这种姿态下发出甜腻得像雌兽一样的声音,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臂上。“唔……够狠的。”疼痛和极致的快慰,激得他沉沉喘着射出来,太久没有纾解过,射得有点多。几息过后,他度过高潮里的余韵,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他将滚烫的脸贴上去,想要吻她,却一瞬间上下颠倒,被她握着脖子按在了床上。一张绯红的小脸上还沁着汗,他怔了片刻便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用力掰:“后悔了?有点晚了。”她看着他,气还没喘匀,用目光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慢慢地松开手。照她的审美,他是好看的,何况时常可恶的从容,于是偶然的失态才格外迷人。她抱怨了一句:“你好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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