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宫里。昭宁公主正在大快朵颐,听到王皇后来了,吓了一跳。可是炭火的火锅,热的烫手,又无法立刻收拾掉。昭宁公主不免有些急了。“哎呀,你们快点,快点。”就在众人忙活成一团之时,王皇后已经进到了屋内。昭宁公主急忙上前,跪倒迎接。“孩儿参见母后。母后吉祥。”王皇后耸了耸鼻子,四下看了看。在一个角落里,依旧热气腾腾,扑鼻而来的都是羊肉的香气。“宁儿,你在做什么?”“回母后,我,我在吃火锅。”昭宁公主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登时满脸通红。王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真的要嫁出去,她这心里,还多少有些舍不得。“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对宁儿说。”昭宁公主吓坏了,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母后,宁儿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并未去沈不易的火锅店,我......”王皇后笑着摇摇头。“好了,我并不是要说这个。”说完,上前扶起昭宁公主,压低了声音说道:“宁儿,我刚才兴庆宫过来,皇上说,等开春以后,就要把你嫁人了。”“啊。”昭宁公主一咧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母后,宁儿还小,宁儿不舍得离开母后。”王皇后叹了口气。“曹备出使吐谷浑回来了,巴丹可汗提出来,要跟大唐和亲。”昭宁公主登时傻眼了。“啊,母后,我不去吐谷浑,我不去。”说完,身子扑进王皇后怀中,开始抽泣起来。王皇后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柔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吐谷浑,就要听我的话,赶快找人嫁出去。”“我。”昭宁公主一下愣住了,“那不还是嫁人吗?”王皇后恋爱的看着昭宁。伸手为她擦了擦眼泪。“宁儿啊,嫁人和嫁人,可不一样,你要是嫁给朝里哪个王公大臣,那想见为娘,抬腿就到啊,可你要和亲去了吐谷浑,你看看你庆姐姐,就是个例子。”一番话,说的昭宁半晌没有言语。许久,她抬起头,哽咽着问道:“母后,非嫁不可吗?”“是,非嫁不可。”王皇后顿了顿,接着又说道:“皇上说了,丞相姚崇家的三子姚奕,大学士苗起的儿子苗迪,都在考虑之列。”说完,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当然了,除此之外,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也可以和我说,我去帮你和皇上说。”“我,我。”昭宁公主扭捏了几下。王皇后用更低的声音问道:“宁儿,你觉得沈不易如何?”昭宁公主愣了下,旋即低声回答道,“全凭母后做主。”王皇后点点头,心里有数了。此时,兴庆宫里。玄宗皇帝再也没有心思去龙飞凤舞的写字了。他默默的看着高力士把桌子的笔墨收拾起来。良久,开口问道:“高力士,你说说看,哪家更适合昭宁?”高力士心里不由得一阵暗暗叫苦,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啊。自己万一说不到玄宗皇帝的心坎里,那可就费力不讨好了。略一沉思,高力士放下手里的活计,躬身说道:“回皇上,老奴以为,能当您的东床之人,首先一点,您要看着顺眼,这其二,现在官职,未必很高,可一定要能为您分忧解难,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啊。”一席话,转来转去,看似回答了问题,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玄宗却是轻轻点点头。“说的在理,说的在理啊,朕要是看着不顺眼,哪里会把女儿嫁给他。”高力士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道送命题,自己算是答对了。可是,玄宗也很快回过味来,这说了一堆罗圈话,最后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啊。。。。。。。一阵北风吹过,外面的雪,毫无征兆的忽然停了。不但停了,而且很快乌云散去,太阳,从云缝里挤了出来。沈不易抬眼看了看天色,下雪不冷,化雪冷。最寒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这么冷的天,火锅店生意,一定不会差。而他反倒是有点担心姜普他们的大排档了。等到姚奕的百味楼开业,这个大排档的使命,也就到头了。趁着还在,去看上一眼吧。沈不易带了风五,两人溜达着,很快便到了东市门口。不是饭点,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来喝羊肉汤。倒是对面的一间铺子前面,围了不少的人。沈不易也是个爱热闹之人,本来想挤进去看看,不想那边姜普早已经看到了他。笑着迎了上来。“少爷,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沈不易点点头。“今日正好有空,我过来看看。”说完,又指着对面问道:“那里是做什么,倒是热闹的很。”“哦,里面有人在卖画。”姜普随口答道,然后很认真的擦拭了一下板凳“少爷您坐,我给盛碗汤。”沈不易摆摆手,“不必了,你给风五盛就行了。”说完,沈不易往人堆里凑去。隔着人群缝隙,看到里面一个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很是朴素。在他的身后,挂了三幅画。一副是释迦摩尼讲经图,另外两幅,都是山水画。这画风,似曾相识啊。就见着年轻人,冲众人拱拱手,朗声说道:“各位,各位,在下吴道子,来长安游玩,遭遇窃贼,财物尽失,为了回家,只好忍痛卖掉这几幅画,.....”再往下说的什么,沈不易已经听不进去了。吴道子,这就是画圣吴道子啊。按时间来推算,现在的吴道子,应该是在洛阳龙门石窟创作壁画的年代。隆冬季节,无法画作,四处游历一下,也是正常。可是,毕竟这时候的他,太过于年轻,虽然有些懂行的人,频频点头,称赞他画的不错,可是要想让人掏银子买下来,显然还是差点火候。“各位,这幅画,可是释迦摩尼讲经图,你们看,这就是释迦摩尼。”吴道子还在竭尽全力的宣传自己的画作,可围观的众人,却是逐渐的散去了。“哎,哎,你们别走啊。”吴道子有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