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见状,心中吓得一激灵,这位苗大人,藏得够深啊,还好自己没被抓住把柄,要不然只怕是脑袋就要搬家了。御林军驱赶着百姓,来到城外,每人折了一些树枝等物,冲进了蝗虫群中。这蝗虫平素里,没有遭受过人的驱赶,突然遭到如此的打击,登时死伤无数。见此情景,张子京乐的抚掌大笑,“好,加油,加油,照此下去,蝗灾可除。”百姓们起初,心中还有些畏惧之心,慢慢的也意识到了,这蝗虫也不过是一种虫子而已,并无传说中的可怕,于是乎,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彼此的呼应起来。“三哥,加把劲啊。”“老六兄弟,你也加油啊。”慢慢的,百姓们的积极性迸发出来了。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苗迪和郭临赶来了。“马城,你在干什么。”人未到,苗迪已经高声大喊起来。张子京显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着招招手。“苗兄,快来看,百姓们干的多起劲啊。”苗迪一举手中宝剑,高声喝道:“尚方宝剑在此。”跟在后面的郭临,忙不迭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见县太爷都跪下了,百姓们虽然有点蒙,但还是跟着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张子京听到苗迪喊尚方宝剑,心里那个气呀,皇上啊,皇上,我可正牌的钦差啊,你,你咋把尚方宝剑,赐给了一个副的。可是,尚方宝剑,如皇上亲临,自己虽然是钦差,也得跪啊。看到这宝剑,马城的心中,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稳了稳心神,一撩战袍,双膝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三呼过后,张子京起身,有些不解,“苗大人,你这是何意?”苗迪剑鞘倒转,一指马城。“嘟,马城,我来问你,这些百姓,可曾犯法?”马城心里暗暗叫苦,果然是冲自己来的啊。只得一抱拳,低声说道:“不曾犯法。”苗迪知道,此时正是自己树威的好机会,立刻高声呵斥道:“既然不曾犯法,为何派兵驱赶。我大唐军队,乃是仁义之师,几时有过这等举动。”这个,这个。马城一阵结巴,这件事自己也觉得做得有些过火,求援的眼神,看向了张子京。哪料想,张子京把头一歪,看向了别处,毫无开口之意。马城心中那个气呀,张子京啊,张子京,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啊。“马城,你可知罪?”苗迪大声呵斥道。马城张了张嘴,本想把张子京给拖下水,想了想,罢了,这件事,终究还是自己的错,要是因此让正副钦差闹翻,在百姓面前,岂不是失了朝廷的威严。见马城的神情,苗迪心中隐约也猜得到他的心思,心中反倒是有了一丝不忍,如此识大体的马城,自己真的不忍心杀他。“末将知罪。”马城大吼一声,当啷一声,把手中的佩剑扔到了地上。“现在,我以尚方宝剑斩你首级,你可认罪。”苗迪说这话,右手握住剑柄,长剑缓缓出鞘。郭临登时傻眼了,这就要杀人?这也有点太严了吧。五百名御林军,全都傻眼了,虽然都知道,驱赶百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罪不至死啊。跪在地上的几百名百姓,更是惊呆了,被官军驱赶,在他们看来,这本是无足轻重之事嘛,这点事就要砍头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壮了壮胆子,大声说道:“钦差大人,草民有话说。”苗迪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有人开口了。“哦,老人家,您请站起来说话!”老者倒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说道:“大人,草民斗胆问一下,这位将军身犯何罪,要被斩首?”苗迪看了看马城,沉着脸说道:“马城率兵驱赶百姓,这一条就当杀。”老者闻听,反倒是笑了起来,“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并未受到官军驱赶,而是自愿到这田间来抓蝗虫。”“对,对,我们是自愿的。”百姓中立刻有人高声附和起来。“是啊,我们抓了好多蝗虫。”这个回答,倒是让苗迪有些意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老人家,你们,你们当真是自愿?”老者转过身去,目光缓缓扫过身后的数百名百姓,然后,又转过身子,不紧不慢说道:“是,我们听说,抓一百只蝗虫,可得十文赏银,故此,都抢着来抓蝗虫。”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只是,郭临感到了一丝肉疼。一百只十文,这要是百姓都拿来换钱,积少成多啊,恐怕用不了几天,东泉县的国库就要空了。看来,还要向长安求援啊。既然是自愿的,那自己也就没有理由杀马城了,再说了,真要是让自己杀,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苗迪自然是乐的借坡下驴。沉着脸,大声对着马城呵斥了一顿,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一旁的张子京,心里那个气啊,老子费多大功夫,才办成这件事,到最后,倒被你苗迪和马城抢了功劳。只是,张子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还远没有结束。苗迪上前几步,把最前面的一排百姓,挨个搀扶起来,笑着说道:“诸位,今晚我就在县衙门口,摆下蝗虫宴,我们不醉不归,如何。”好!好!百姓们热烈的响应着,起身再次投入到了捕杀蝗虫的工作中去。这一波操作,看的一旁的官场老油子郭临是目瞪口呆,心中暗自赞叹,果然是将门虎子啊,苗起的儿子,不简单啊。秋安县。夜幕降临,沈不易果然如约,在县衙门前,摆起一长溜桌子,上面摆放的,除了油炸蝗虫,就是美酒。百姓们可随意前来吃喝。沈不易就坐在最外面的一张桌子前,每个前来的百姓,他都会闲聊上几句。根据百姓所说的情况,沈不易对治蝗的进展,心中有了大概的认识。一个年轻人,缓缓走到了沈不易面前。“见过沈大人。”居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沈不易抬头看了他一眼。“沈大人,请当心。”说着,年轻人手微微一抖,一个纸团,不偏不倚,落在了沈不易的袖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