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的转身离去,被杨德白身边的帮闲们理所当然的视为了怯弱。一些当初跟着跟着杨德白祸害乡里,为非作歹的青皮帮闲,如今虽然戴了官帽,有了官身,看见朱振这般坐镇一方,曾经搅动风云,闻名江南的的藩镇内心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是当他们看到,他们这一路前行,并没有人敢阻止他们,就连所谓的军山之主,见到他们都退避三舍,转身离去的时候,这让他们多少产生了些幻觉。军山之主都怕老子?老子是钦差啊。老子刚才听说对面那人是朱振的时候,还有点儿怂?一时间这群人内心竟然有点儿鄙视自己。真的是贱命改,贱命难改。咱们做了检校,就该骑在这群官员什么作威作福,怕什么?此时他们恨不得将朱振绑起来,拷问一番罪证,并好好的搜刮一番。你朱振似乎也太过于清高了一些呀,我们去别的藩镇巡视的时候,谁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便是李文忠看见我们都平声细语的奉承着,怎么到了你朱振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找你麻烦,我们去找谁麻烦?其实军山非对所有外人不开放,这些应天的巡视官员可以轻易上山,便是那些落魄无家可归的百姓,只要报上姓名,拿出户帖,甚至当地社长的提供的文书,在加上军山的调查,只要身份清白,就可以轻易上山。军山的百姓如今虽然都住上了砖石房间,但是还有一处保留着朱振等军山军民刚上山时候的风貌。居半山腰而建,在一处本来有不少碎石,如今却被平整的土地之上,有一排木屋,木屋并不单薄,皆是采山中巨木而建,木屋前有院落,院子里铺有碎石路,碎石路两旁还有开垦的菜园。新上山的居民,因为处于考察期,并未分配多少资源,所以很多时候要想办法打零工,亦或是自给自足种点儿粮食为生。当然,如今已过了秋收,种东西不现实,所以救济粮是按时发放的。孩子们牵着猎犬在丛林边缘玩耍,肆意的挥霍着精力,尽管与军山的其他百姓比起来,他们的日子依然非常贫苦,但是在孩子们看来,他们已经过得无比幸福,没有恶霸的欺压,没有杀人放火的乱军,也不用担心饿肚子,有个不摆架子的张大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家里的父母派粮,让他们没有饿肚子的烦忧,而其他上山早的村落,也总是拿些旧衣过来,让大家没有寒冷之困。在这些孩子看来,这或许是天上人间般的存在。一名身材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农,身穿打满了补丁的旧袍子,腰系红布带,手里拿着一柄锄头平整着菜园,老人家虽然年迈,但是手脚很利索,每一次挥动锄头,大块的碎石立刻被挑出,脚后跟轻轻的一踩,一块土地便平整了不少。旁边儿的小孙子手里抱着个馒头,就这一小块咸菜,吃的津津有味,时而眯缝着眼睛一脸开心的看着正在劳作的爷爷。外界的喧嚣似乎这处宅院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外面的喧嚣,明显是惊动了其他刚刚登上军山的流民,还处于惊魂未定状态下的他们,正一脸惊悚的站在流民安质处,心里想着这个世界果然没有那么多太平可以给他们。本以为军山是个好去处,谁曾想到大家伙刚来军山没多久,这边儿就有麻烦找上门来。看这群官吏嚣张的模样,明显是有所依仗。连军山的官员都退避三舍,那是不是意味着大家的好日子,这就没有了?孩子们虽然来军山时日不长,却喜欢听叶兑老先生讲课,叶兑老先生讲究有教无类,平日里也不会驱赶这些新上山的孩子,一视同仁不说,还从沈醉那里要了些银子,给这些新来的孩子们发了课本,让他们跟着一起学习写字。莫要以为叶兑老先生年迈,想法便腐朽不堪,朱振之所以愿意与叶兑老先生共事,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老人家能够接受新事物,甚至自己发明些新事物。他感觉朱振之理想非一代人可建成,将来还需要更多的年轻血液,一代代的去共建。所以就跟朱振商量,要给更多的年轻人授课,而且还要强化他们的忠诚。朱振当初也是很惊讶,这不就是洗脑吗?儒家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洗脑啊。所以这群孩子上军山的时间不长,却知道仁义礼智信,知道这军山的美好,需要大家一起维护。一瞬间,起码有几十个小号的茹太素附体的小家伙牵着狗,拿着他们本来打猎的小号弓箭气势汹汹的就要上去教训这群恶人。大人们赶忙抓回各自的孩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脑袋上顶着一顶狗皮帽子,脸上都是污泥的孩子,泥鳅一般的滑溜,孩子的母亲二十出头,江南水土养人,是故女子日子艰辛,却依然保持的皮肤白嫩,只是江南不知道何时出了裹脚的风俗,小娘追了半天,愣是追不上顽皮的孩子。周遭的乡邻都在替小娘子着急,却又畏惧那些披了官皮的青皮不敢上前,那些青皮帮闲,则一脸淫笑的看着小妇人,他们在应天可不敢那么放肆,不然以刘基嫉恶如仇的性子,以朱元璋的残暴性子,便是杨宪也保不住他们。如今到了军山正好放肆,一个个出言轻浮不说,更有甚者出手调戏,让小娘子俏脸涨红,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跟叶兑老先生学了圣人之言,从地上捡起石头便去砸,却被那群帮闲一脚踹飞。在地上哀嚎了半天,顿感起身艰难。那老农的邻居见状不妙,有几个拎起锄头急忙往老农这里赶,却见老农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继续低头劳作,众人虽然心有不忿,但是老农在这群人之中地位似乎颇高,无人敢造次。那群青皮见无人敢阻拦,扭曲的内心更加狂妄,行为愈发造次,有过分者,竟然想要当街脱去小娘的襦裙。“放过孩子,我依了你们便是。”女子被推到在地上,呜咽道。元末之乱,江南率先揭竿而起,这些打着各种旗号的豪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便是朱元璋早期也控制不了部下去劫掠,更不要说其他人。所以此时小娘子基本上已经认命了。都说军山是片净土,自己怀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这里,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些年自己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将孩子养成那么大,吃尽了苦头,也没少让人欺负,这种当街行淫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若是这群人轻薄了自己,能够放过孩子,自己也便是忍了。大不了孩子承认之后,自己在寻死路,以保住孩子的尊严。至于自己的死活,小娘子从来没有在乎过。那孩子被踹了一脚,虽然难受,却依然咬牙切齿的从地上捡起小块石头去投掷那些青皮,嘴上叫喊着放开我娘。杨德白的心思刚才还都放在朱振身上,此时见忽然有块肥肉喂到嘴边儿,心里顿时瘙痒难耐。眼睛在小娘子屁股蛋儿上扫来扫去,喉结猛烈的抽搐,这军山是个好地方啊,别的地方的小娘都是瘦削的过分,可眼前这小娘身材虽然娇巧玲珑,可肥瘦有度,尤其是臀部的挺翘,浑圆饱满,似乎将襦裙都撑起来了一般。“你军山不是厉害吗?今日小爷便在你军山玩弄你的女人,你若是敢说个不字,我便给你盖上给造反的名头。你以为你手下的兵士都是听你的吗?常茂也好,朱沐英也罢,那都是听主上的,他们谁敢得罪我?”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耐不性子,一把推开了老农的柴门,上前一把按住了老农的锄头,压低了声音对着老农质问道:“秦叔,咱们检校也是要脸面的,可不允许这杨德白如此泼污。”坐在田埂旁吃馒头的小家伙也一脸愤怒道:“是啊,爷爷,草堂的叶夫子常跟我们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遇上这种事情,我们要管的。”那老农怜悯的看了一眼正在受委屈的小娘子一眼,表情瞬间坚硬,依然摇头,做了检校便身不由己,今日之事自己大可以出手,但若是惹得军山高层的怀疑,稍微一调查,自己这群人的身份多半便会暴露,到时候如何完成监视朱振的任务?况且杨德白如此生事,正好给自己机会,了解一下军山的行事风格。当下对年轻人呵斥道:“莫要生事。老实的呆着,谁若是违反命令,便给我滚回应天受罚。”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尖锐的鸣镝之声,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刚才还在帮着乡亲们干活的兵士,在常茂的带领下,提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五花满门的武器,有锄头,有砖头,有从孩子们手里夺来的小号弓箭,更有甚至提着一口铁锅,朝着这群应天的检校包围而来。常茂刚才牛逼吹得正欢,在他的描绘下,军山是天堂,他们军山的兵士就是天兵天将,大家做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这个时候张大舍跑到耳边指了指外面正在折腾的检校,常茂看了眼正在盯着牛眼看着自己的兵士,瞬间有一种当中被人抽了脸的感觉。“入他娘的!抄家伙跟老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