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不愧男爵之名,虽然大家不知道他意图是何,但是却愿意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张大舍心里多少有些失落,钱财如同流水一般花将出去,看着钱箱里的钱财逐渐见底,他知道自己家爵爷并不是那种家有万金的豪族,这般铺张浪费根本没有第二次。这群穷酸的百姓,不愿意服从教化,而转眼之间就要被马匪屠杀,届时大家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着实让人烦恼。叶兑老先生不负江南名士之名,哪怕是队伍里众人议论纷纷,内心普遍动摇,他老人家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男爵充斥着百般信任。能够收拾姑苏的大佬的豪杰,动动心思收拾一群村落里的宿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不过朱振所求甚大,让这个熟读经史子集的老先生,内心也很是迷茫,不知道未来的道路是否可行。若是功成,名垂青史,无数百姓立长生祠。若是失败,遗臭千年,读书人会将他们钉在永远抹不掉的耻辱柱上。似乎有再大的困难和压力,男爵都不放在心上。对于未来,他的思路也并不是如何清晰,但是他坚信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前人能够成功,自己为什么就做不到呢?大浪淘沙,防线英雄本色。朱振不愿意随波逐流,将来混个出将入相,去过所谓的富贵日子。即将穿越来这一遭,就要对得起老天爷的安排。玉山传说楚国卞和曾经在这里采和氏璧,从那一天起,来这里挖玉之人,便来往不绝。但是似乎和氏璧挖光了玉山的气运,这里便再也没有出过玉石出来过,几千年过去,剩下的一堆堆累积的大小石块。朱振命众人在临近水源的开阔地扎营,一是这里地势较高,可以看清楚韩家庄的形势,第二可以依靠这里的地势布置防御,以免遭到敌人的突袭。朱振打算晚饭陪着叶兑老先生吃,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就要与这个世界真正的精英交流,做到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有基本的了解。常茂的心思没有那么伟大,遇到朱振之前,自己绞尽脑汁的领兵,但是遇到朱振之后,心思就彻底放下来了。他坚信跟着优秀的人跑,可以省下不少力气。宛娘正在给男爵缝制秋装,手中的银针上下纷飞,被常茂调戏极了,便用银针插了常茂一身,被锁了血脉的常茂软趴趴的没有了力气,然后被挂在旗杆上。全军上下谁人不知道常茂的身份,能够做出这般事情的,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宛娘了。可偏偏宛娘是端木雨荷的侍女,别看常茂大大咧咧,百事不敬的性子,但是自己这个话语不多,喜欢操琴的兄弟媳妇,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任凭被挂在旗杆上,兵士们暗暗捂住坏笑,常茂也不在意。宛娘倒不是不讲理的人,听端木雨荷说,常茂这厮语出轻浮,想要占宛娘便宜。宛娘貌丑,但是却不意味着人家姑娘没有尊严,相反,在朱振的帮助下,姑娘内心树立起自尊心,心思大的很,常常以荆轲为偶像,苦练银针技艺,期盼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好对得起男爵的知遇之恩。兄弟犯贱受点苦,朱振不能看着,吩咐姚天禧将饭菜端到老先生的营帐,走到旗杆前,嘲笑道:“大战在即,你这家伙,不给我长脸也就罢了。去调戏宛娘做什么?这一次算你活该,再有下次,你便在杆子上挂着吧。”常茂见朱振来解绳索,立刻惊呼道:“兄弟,切莫解开绳索。宛娘现在怒气未消,你给我解开了算什么?”朱振皱眉到:“嘿,你这家伙,还想着宛娘来给你道歉不成?”常茂见朱振误会,嘿嘿笑道:“别误会,我是真心喜欢宛娘,他将我挂在杆子上,我也愿意,我感觉她在考验我。”“呸。贱样!”朱振转身离去,耳边传来常茂哀求的声音,“振哥儿,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朱振苦笑着摇摇头,走到宛娘身旁,轻声:“别看常茂这小子混账,但他父亲却着实英雄,乃是吴国公帐下上将军之一,怀远黑太岁常遇春常十万之子。他若是真的对你有心,你何不给他个机会?你这一身本事,一般男人自然也配不上你。常茂这小子性格虽然跳脱,但是有进取心,只要你用心调教一番,将来也少不了出息。”宛娘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活计,摇摇头,一双眸子里含着烟雨朦胧,“那般公子岂会喜欢奴家这般长相的男子,他说什么真爱,全都是唬人的。他才见了奴家几次。他下次若是再敢说奴家,奴家便断了他的那物什儿,让他没有了这个怀念想。”不远处旗杆上的常茂顿时感觉胯下一阵阴凉。一脸的苦闷,犹豫了半响,大声喊道:“宛娘,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你。”宛娘瞥了一眼常茂,“那你便在上面继续挂着吧。”朱振笑着摇摇头,知道以自己兄弟和宛娘的性子,以后怕是少不了热闹了。就在朱振准备转身去寻叶兑先生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朱振心中警惕,心想着脚步声与军中戴甲将士不同,与自己身边人的脚步声音也不一样,而且能够不惊动哨探至此,定然武艺不俗,手下意识的往腰间的宝剑抹去。远远的见一儒衫白衣的少年郎,头戴幞头,腰悬青玉,面貌英俊不俗,一脸的英气逼人。身边不远处挂着个妙龄女子,女子一袭红衣,扎着干练的马尾,面如玉盘,神如冷锋,对那儒衫白衣少年郎飞过去的爱慕之意似乎不理不睬。少年郎失落至极,摇摇头转身望去,笑道:“玉儿,你看我说什么?这玉山之上杀气萦绕,定然有星君驻扎于此。你看看那少年郎如何?”那面如冷锋被唤作玉儿的女子,远远的瞥了朱振一眼,神态依然,不屑到:“我倒是什么英雄人物,原来与你一般,也是凡夫俗子。”儒衫白衣少年郎被嘲讽,也不在意,“嘿嘿笑道,这凡间哪里有真神仙。能做到我这般的已经是大不容易。”“那张真人呢?”女子又问道。儒衫白衣少年郎讪讪的笑了笑,“神话般的人物,是否真有,还未知晓。若是真有,我范希尧活到他那岁数,也未必不如他。”朱振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年轻人,神态略带审视。不远处的宛娘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手中的银针穿过一根质地怪异的银色丝线,在手腕上快速缠绕,转眼将变成了一副银色的手环。范希尧却是非常自来熟,语气亲和,“对面的朋友,在下终南山弟子范希尧,奉师命游历天下,路过此地,并无恶意。这是身份凭书。”徐梁看了眼宛娘,见她点点头,这才开口说道:“既然是道家名门,那便过来歇歇脚吧。”儒衫白衣少年郎刚想抬脚,却见玉儿竟然飞身而出,手中长剑仿佛灵蛇出动,直奔朱振的哽嗓咽喉而去。朱振心中大惊,自己来到元末,对于所谓的武林人士并没有什么了解。今日一见,先说武艺如何,单凭这动不动便拔剑相向,心里的好感便消失殆尽。宛娘身子一探,手中的银针带着银丝飞出,众人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女子的手上便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女子手一偏,剑锋已经远离朱振而去,宛娘的左手在腰间一探,手中又多了五根银针,便要对眼前的女人动杀招。儒衫白衣少年也见过不少军中悍将,但是这般使用银针,一招便将玉儿击败之人倒是没见过,心里暗暗苦恼,却不敢犹豫。立刻上前一步,双臂张开将玉儿拦在身后。大声喊道:“误会,误会,这位将军,我这未婚妻喜欢与身怀大气运之人比武,用着冥冥之中的气运锻炼武艺,并无杀心。你看她这剑刃都是未开封的。”玉儿却冷颜面对范希尧道:“你再将你是我未婚夫的事情说出去,丢我脸面,我便杀了你,然后陪你去死。”“能与娘子双双赴黄泉,奈何桥也不孤单。只是一身本领尚未施展,便从此身死魂灭,对不起祖师爷的教诲啊。”范希尧小男人一般委委屈巴巴的站在玉儿面前,惹得朱振一阵恶心,撒的好一把狗粮。女子啐了一口范希尧,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混蛋,闭嘴。”徐梁笑道:“既然是误会,那么二位请吧。只是事前说好,军事驻地,莫要乱走,惹了乱了可就不好了。”范希尧明显松了口气,笑道:“那就谢过将军了。这是谢仪。”朱振哈哈大笑道:“兄台莫非看不起我不成?相见即是缘分,拿这些黄白之物,岂不是脏了在下的豪情。宛娘,去弄些饭菜来,再弄些好酒。”宛娘一转身,却见那女子手腕一抖,黑夜里被挂在旗杆上的常茂应声落地,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落地。常茂捂着屁股,愤怒的瞪着玉儿到:“哎,那个妖精,你凭什么放我下来。”宛娘止住脚步,用眼角的光看着玉儿,仿佛剑刃悬在人的脖颈之上。那玉儿冷冷到:“暗器不只你会使,下次比试我必胜你。”“我等着。”宛娘给朱振面子,不去追究,转身离去,这让玉儿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宝剑砍在云端的挫败感,站在一旁不说话。范希尧却自来熟的很,没多久便一通通道歉,与所有人搞好关系,还传了朱振两手终南山的武技。朱振很是感谢,宛娘端来酒菜,三个人,喝至大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