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天鬼鬼祟祟的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你一把,还是想让我直接效忠于你呢?”后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效忠于我。”在朱振茫然的眼神之中,张士诚放下手里的茶杯,傲然负手而立。此时,在朱振眼中,张士诚有那么一丝气吞山河的感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摆上两个动作,说上几句装逼的话,就能有这种感觉的。张士诚之前也没有给过朱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完全是张士诚称吴王之后才有的。有的时候,人没有到那个位置上,就永远不会有更远大的野心。但是一旦他的地位到了,他的野心就会像是滔滔大河一样无法断绝。见朱振默然不语,张士诚又开口道:“你很不错,起码将女儿交给你,比交给潘元绍让我放心多了。潘元绍此子,确实才华横溢,然其性格太过于花心,且为政之道,颇为幼稚,难成大事。我亲自来与你说,就是不想让女儿为难。其实,你心里应该明白,扬州之战后,我大军进逼应天,陈友谅自然不会作壁上观。彼时,双面夹击,朱元璋如何能够支撑?到那是整个东南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不效忠我,还能效忠谁?”张士诚说完之后,看向朱振。他忽然感觉朱振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怜悯。“朱振,你何故要如此视我?”这种眼神,自己见过很多次,但是敢这样看自己的人,全都死了。自从拿起武器抵抗北元朝廷开始,他就只相信自己,再也不相信别人的怜悯。况且,他根本诶有什么需要怜悯的地方。所以朱振的怜悯,在他心里便成了嘲弄。“岳父大人。”朱振的表情平静,“我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废话,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有雄图霸业的野心,这并不丢人,甚至我朱振敬佩你。但是你的计划粗糙浅薄,我想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制作完全的计谋,如果想要完美实施,起码需要一个能征善战,审时度势的将领亲自去前线领兵。我问你,这样的将军你有吗?”他的表情阴沉,声音冰冷,“别以为你占据了一次便宜,就能连续占应天的便宜。你可知道,应天那里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李文忠就能打的你落花流水,常遇春、徐达之流还没上战场呢,你是他们的对手吗?你这已经不叫雄图大志了,你这叫目光短浅,自寻死路你知道吗?你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你还要带着你的士卒,你的兄弟走向死路。”面对朱振冰冷的嘲讽,张士诚的表情从愤怒慢慢转变为平静。“徐达和常遇春这些人非常能打,我承认。不过跟陈友谅他们血战一场,纵然是有此等良将有如何?打仗拼的是国力,朱秃子的国力如何跟我比?小子,我是认为你不错,才来给你这个机会。”“用不着!”朱振强忍着抽张士诚一巴掌的冲动,对着外面指了指,“你真的认为你自己的计划可行,就去执行吧。别来这里烦我,我是不会帮你的。”“小子,你的脾气不小吗?”张士诚呵呵一笑,并没有动身,“有本事的,脾气都大,这一点儿我很理解。可是只有本事,就真的够了吗?你小子的眼光不行啊!朱元璋是什么人?只可共患难,却不可共享福的人。你跟着他打江山,将来势必有狡兔死,走狗烹的那一天。况且,朱元璋的覆灭就在眼前,他有什么值得你为他殉葬的呢?但是你在我这里呢?你是我的女婿,又那么疼爱张禅。我从心底认为你这个孩子不错,自然会给你更多的机会。江山如此宽广,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将来我若为帝,许你一省之地如何?泗州算什么?巴掌大的地方而已,我听说你喜欢做生意,到时候我把江浙直接送给你如何?”朱振微微有些发愣。想比朱元璋,张士诚的能力确实差,但是却好控制很多。若是辅佐他,自己的想法确实更好实现。但是张士诚真的能赢吗?此时的张士诚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就算是他知道朱元璋有可能防备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以扬州为起点对朱元璋发起进攻。这种冥顽不灵的傻子,有什么值得扶持的?在朱振游离的目光之中,张士诚整理了一下衣衫。“朱振,其实天下才子何其多,我为什么选择找你,还不是为了让我女儿将来过得更好一些?不然就你这臭脾气,我如何能忍?”朱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多与张士诚呆一分钟了。“迎娶了灵凤之后,我会即刻去泗州上任。”朱振看了张士诚一眼,“你可以走了。”说完,朱振转身离去。“朱振。”张士诚看着冥顽不灵的朱振,彻底愤怒了,“你就算是去了泗州又如何?小小的泗州,没有我的支持,你能做什么?我告诉你,没有我,你将寸步难行!”“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手中无权。你在朱元璋手下做事,只不过是猎犬一般的人物,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你这算是有什么本事?做别人的走狗,你能给你的人安全感吗?你难道就没有理想,没有自己的梦想吗?”朱振最后停住身形,远远的凝视着张士诚。“你真的以为没有你的支持,小爷就做不成事情!张士诚小爷告诉你,这天下还没有小爷做不成的事情。至于你,好自为之吧。”“张灵凤我会好生照顾,不过你以后想要见她,只能去泗州了。或者,你别将她嫁给我。至于姑苏,我还是最后奉劝你一句,少折腾晚死,多折腾早死。”说罢,不理会张士诚复杂的目光,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凉亭。夏天,傍晚吹拂而来的凉风,让人烦躁的心情终究好了一些。看着翠柳上的黄鹂,他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是时候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了。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月亮门后,两个俏生生的女子,低声细语,并不时的偷偷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