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挂着琉璃灯,那边垂着美人盏,廊下鹦鹉打着盹,似乎早已习惯人人在面前来往。
“庄主在里面呢,进去吧。”周娘子拍了拍燕瑶的肩膀,许是看出来她的紧张,声音柔了些许。见周娘子和巧婆婆都要进去,燕瑶心放下不少,也不那么害怕了。
原以为进去会是个严肃场面,谁知刚穿过阁堂,便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传来几声娇笑,再走进了,只见好几名缎衣姑娘正凑在一起打闹,乔春儿也在此中,她们脚边随意开着叁四个木箱,里面尽是华美金贵的衣料。
鬓插牡丹手持团扇的华衣夫人在一旁看着她们吵闹,她环着手靠坐在花椅上,末了这才开口笑道:“再闹下去,今天选不出料子罚你们吃不成蜜薯。”
“庄主,燕瑶来了。”
听见巧婆婆的话,众人立马停了动作朝这边看来,不出意外地,那几名姑娘第一次看见燕瑶,一如桃幺她们第一次看见自己那般,将她认成了那位江柔。
“什么江柔,要真是她早就和你们闹起来了。”夫人站起身走到燕瑶面前,燕瑶感觉她目光只是轻轻扫过,但已经将自己全身都打量过一番,最后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你……”
燕瑶原想着解释一番,可又觉得庄主并不像是在分辨自己与那位江柔有什么不同,反倒是在把自己与另一个并不知晓的人做对比,寻找相似之处。
“确实挺像,我倒是头一次开了眼,这世间竟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庄主说完回到位子上坐好,摇着团扇问起手帕的事情来,燕瑶也不敢隐瞒,只将事情全盘托出。
年前桃幺与乔春儿两人烧栗子,扒炭时不小心将火星子跳到了乔春儿的手帕上,乔春儿她们这些绣娘在绣庄最是宝贵,手里的东西都是指着最好的给,论待遇,外面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她们,拿来做手绢的自然也是上好的料子。桃幺见这么好的手绢被烧坏,丢了可惜,便自告奋勇地要来给她补上。
乔春儿见她执着,便给了她玩玩,可桃幺虽然拆丝染线一把好手,但论绣工自然比不上乔春儿她们,努力了好几日还是不尽人意。燕瑶见她大晚上的依旧对着灯愁眉苦脸,想着自己还依稀记得以前学过的针线活,便拿过手绢试着帮桃幺修补。
“我说呢,桃幺那个性子,也不见她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好的绣工,找了她来问这才知晓是你。”周娘子笑道。
“我之前都说过,瑶瑶这样的绣工不来当绣娘岂不是可惜了?”乔春儿在一旁笑道。
其他绣娘听闻自然也围了过来,见手绢上的绣花,纷纷惊叹这绣工也是不输江柔,燕瑶早就听无数人提起过江柔,她曾经是绣庄最好的绣娘,只是自己从没见过她,实在感觉不出什么。
“你都是跟着谁学的绣工?”庄主问道。
燕瑶只摇摇头说不记得,大概是巧婆婆将她的事情说给庄主听过,她也没有再继续问,转了个话头问燕瑶如今江柔不在,见她绣工不输众人,问她要不要来绣院里当绣娘。
燕瑶本已经习惯同阿棋她们一起生活,虽然绣院里认识的人不少,自己闲时也挺喜欢绣花,但忽然要从熟悉地方搬走,心里其实有些不愿,可庄主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刚才的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不等燕瑶回答,便让周娘子收拾收拾帮她搬去绣院。
乔春儿看出来燕瑶的想法,便走上前宽慰她,这时忽见庄主拍了一下手道:“哎呀,差点忘了,颜家托咱们做衣裳呢,本还愁着江柔不在,正巧燕瑶来了,两人体型差不多,刚好帮着试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