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克莱尔与伯伦特形容为疯了的夏洛特摇摇晃晃地走向沙龙,进入沙龙区时,他一个趔趄险些扑到一位刚从沙龙里起身的贵妇身上。夏洛特打着酒嗝,举着酒液晃荡的高脚杯,醉醺醺地傻笑道,“抱、抱歉,夫人!”那贵族少妇吓了一跳,拍了拍穿着红色低胸晚礼服的饱满胸部,当看清眼前穿着贵族冬猎装的青年是谁后,立刻回以了妩媚的笑容。“无妨,您实在太客气了。”贵妇伸出手搀扶住夏洛特,特意用饱满的软肉摩擦夏洛特的手肘,“您看上去喝多了,需要我的帮助吗?冬堡伯爵。”“不、不需要!”夏洛特挥了挥手想要甩开贵妇,手中的红酒差点就溅到贵妇的身上,“我、我起码还能再喝八杯!”“您看上去可连一杯都喝不下呢。”贵妇并不在乎夏洛特无礼的举动,反而捂着嘴、眉眼弯弯露出妩媚的笑容,“虽然我对北境男儿的坚强独立早有耳闻,但我想这时候可不是逞强的好时机。”喝高了的夏洛特哼地冷笑一声,傲娇气质十足地表示不需要任何帮助。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一不小心又磕到了沙发前的矮桌。他将红酒搁到矮桌上,想了想,回头服输道,“我想您是对的,夫人。能帮帮我吗?”“我的荣幸!”贵妇嘻嘻笑着搀住了夏洛特的胳膊,周围她那些闺蜜们均对她露出艳羡的表情。圣洛伦索帝国的贵族们沉迷于纸醉金迷的昔日辉煌之中,**娇奢之风充斥整个上流社会。对于这些贵妇人而言,能够与七王继承人级别的大贵族春宵一度,绝对是值得夸耀终生的艳事。贵妇朝她那满是嫉妒的闺蜜们眨了眨眼,将红唇凑到夏洛特耳边,温润的气息带着瘙痒感,刺激着夏洛特逐渐迷糊的思维。“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您说了算,伯爵。”夏洛特打了个寒颤,一股热流止不住地从小腹直冲头顶。处于醉酒状态的他这时候充满了莫名的冲动,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反身搂住这个身边的尤物。然而抬头的刹那,当视线与孤零零坐在沙龙一角的希尔维亚对视时,心头的欲火就恰似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发热的身体居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面无表情的希尔维亚正端着红茶,从雾霭中用说不出意味的眼神冷冰冰地打量着他。一瞬间,夏洛特的酒意就被吓醒了一半。他下意识地推了推身边的贵妇,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那个,夫人。我还有点事儿要办……”“当然有事要办,我说了,今晚您说了算。”身边的贵妇嘻嘻娇笑着,甚至颇为风骚地伸出香舌舔了一下夏洛特耳垂。夏洛特这下更紧张了,他指了指沙龙的角落道,“您、您、您看!我、我、我、我家姐姐的表情……”贵妇下意识地朝沙龙一瞅,顿时被希尔维亚那如视朽木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如遭雷击般退了半步,原本魅惑的笑容变得无比僵硬。“我觉得伯爵您还是自己过去的好……”贵妇人说着,如同见了鬼般逃离了夏洛特身边。夏洛特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重新端着酒杯,尽力保持平衡走到希尔维亚所在的沙龙区。与别处热闹非凡的沙龙讨论不同,希尔维亚所在的这片区域根本毫无生气。那大概是因为冰湖公主的气场过强所致,即便宴会厅气氛热烈、壁炉温暖,希尔维亚所处的区域也犹如西伯利亚的冷气流般冰寒刺骨。夏洛特一屁股坐在希尔维亚侧面的沙发上,他刚将两杯红酒放下,就听到希尔维亚冷冷说道。“你来这儿何事?继续参加愉快的宴会啊。”夏洛特诧异地瞅了希尔维亚一眼,容颜绝美的冰湖公主未施粉黛,暖色调的灯光下,她那原就冷淡的脸色却仿佛结了层霜般冰凉。“这可不像你说的话。”若是以往的夏洛特,大概就会尴尬地一笑了之,但喝了酒后,平日里不敢说的便不经大脑地吐了出来,“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些酸味?”话一出口,夏洛特就忍不住想要扇自己一耳光。果不其然,希尔维亚原本就冷漠的表情看上去已经完全冻结,她冷冷开口,语气里带着森寒的意味,“什么酸味?”夏洛特打了个冷颤,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胡言乱语道,“没什么!我是说这红酒有点酸味,你要不要尝尝?”他说着,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希尔维亚。“你喝多了。”希尔维亚并没有接过高脚杯的意思,“我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吧,酒精会破坏你的脑神经,让你的思维生锈。还记得法师的基本原则是什么吗?”“学会克制!”夏洛特仍然举着杯子,锲而不舍地说道,“我知道饮酒有害,但人活一世总会遇见些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每时每刻都保持清醒那也未免太可怕了点,所以我觉得偶尔一次让自己的思维停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认为呢?姐姐。”“你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是如此,但希尔维亚那冷峻的表情却明显柔软了下来。她接过高脚杯,将淡粉色的樱唇凑玻璃杯口前轻轻一泯,然后,娥眉出乎意料地轻蹙。她修长凝脂的美颈微微耸动,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无论尝试多少次,我都觉得这红色的液体只有苦涩的滋味。”“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浅尝辄止。”夏洛特就像一个酒徒传教般说起红酒的好处,“事实上适量饮酒有益于肌肤的保养,而且相信我,当你喝下这一整杯后绝对会有不同的体会。”“平时无比清醒的思维会像被蒸汽蒸馏后的齿轮般稍微咬合不灵,但却暖洋洋、懒洋洋的,像是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仰望夏季青色高远的天空,身边充满青草的芳香和母亲怀抱的安详。试一试?”希尔维亚愣愣地看着手中高脚杯内涟漪的红色酒液,最高级别的美酒带着奇妙的稠度,当她摇晃酒杯时,液体会粘着杯壁然后缓缓徜下。“我……没尝试过被母亲拥抱是什么滋味。”希尔维亚的声音有些恍惚,“那会很安详吗?”她并没有期待夏洛特的回答,因为在后者不知如何解释之前,她便端着高脚杯一饮而尽。这大概是希尔维亚人生中喝下的最多的一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