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姐忍不住赞赏道:“我以为老板们只跟数字科技打交道,看来是我小瞧了。”
沈丰开玩笑说:“我们这行卖的大多是虚物,偶尔也得研究研究风雅,才能更好兜售概念。”
“但Eric这鉴茶能力我怕是望尘莫及了。”Clair Zhang调侃道,“你这是吃了多少年的茶才吃出这段位?”
众人一听,开怀笑起来,屋内气氛好不热闹,金向棠难得被噎得没话说,最后无奈笑着解释:“我记忆力还不错,但凡尝过的味道、见过的人,只消一遍,就绝不会忘记。”
这是一句十足笃定的话,凭空抛出来,却蓦地砸在任锦欢心头,他不禁重新抬首,细细端视金向棠,屋顶上方是盏中式吊灯,灯壁绘着禅意花纹,把一切照出神性来,金向棠的衣肩上抹了层流光,顺着手臂一路往下倾泻,先是袖扣,再是腕表,最后是那双手。看得愈久,便愈有种自行赋魅的意味,仿佛面对的是捧无字经书,本无真意,全在见者心里。与此同时,越界信号开始频频警示,任锦欢一惊,忽然意识到这已超出他的“浅尝辄止”原则,于是打断了这层观察。
临结束前,余副总趁着劲头,提议下周三晚,也就是中秋放假前一天,一起玩个六人局的德扑,地点还在这里。饭馆老板说可以让俪姐帮忙发牌,她有经验,但Clair Zhang则表示下周得回美国陪家人,节后才能回来。
“那问问社交事业群那边的老刘?”沈丰出谋道,余副总却说:“老刘那家伙玩得太烂,叫他没意思。”他在脑内搜索可选名单,忽而想到什么,问任锦欢:“锦欢,你会打德扑吗?”
而另一边,秦恒老师也确定了时间,说可以来,任锦欢没有犹疑,说会打一些。
“那到时你也来,就咱们六个人凑齐了。”余副总简单利落道,算是作了敲定。
但事实是,参加今天饭局的七人中,只有六人会打德扑,任锦欢并不包括在内,而距离下次见面,只剩三天。
九点左右,几人陆续离席,任锦欢和文延是一起来的,离开前他想去洗个手,让文延先在车内等会儿,然而,刚走进盥洗间,他便碰到了今晚最为麻烦的人。
金向棠站在水池旁,正解下那块霜金腕表,他从镜子里看到任锦欢,随口问道,一个人回去吗?
任锦欢从他身后走过,拧开旁边的水龙头,称不是,“和延哥一起走。”
金向棠笑了笑:“任经理一看就是那种经常被人照顾的类型。”
“怎么叫一看就是?”任锦欢冲镜子里的他笑道,“我自己都没感觉到。”
“你要这么说估计就有人伤心了,白为你掏心掏肺。”
任锦欢慢慢搓手怡然说:“我又不是那种顶富阶级,也没坐到什么高位,哪有能耐值得别人来掏心掏肺?”
金向棠略略移动一步,从镜子下扯出块干纸巾:“可是你会蛊人啊……”他瞟了对方一眼,“看你年轻单纯,对你好点说不定就觉得有机会。”
任锦欢甩了甩手,轻声说:“听不明白。”金向棠笑笑,没有回。
任锦欢烘干手后,取出手机,递到金向棠面前:“之前酒吧那次是个误会,当时我不在状态,所以有些防备之心。能否重新认识一下,加个好友?”他睁着那双好看的清水眼,稍稍放低语气,是一贯的教人难以拒绝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