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奕明没再说话,稳稳开着车,直到停在大院门口。
方言一推门,大院门头上五颜六色的门签儿在风里抖来抖去,他闻到了饭菜香,肚子咕噜叫了两声,他是真饿了。
大俊跟元宝听到动静跑出来,一个叫一个喵,围着桑奕明转。
姥姥听到声音,打开窗喊他们快点儿进屋吃饭,饺子马上出锅。
桑奕明往以前他跟爷爷的屋子望了眼,原来已经掉色的对联贴上了新的,每扇玻璃窗都贴了个福字,看着应该是彻底打扫过,连窗台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跟爷爷以前的屋子,新对联是你贴的吗?”桑奕明问。
“不是我,”方言说,“是我哥跟我姥爷贴的。”
进屋后,方言跟桑奕明一前一后去卫生间洗了手,方言没看见姥爷,四处看看。
“姥爷呢?”
“早就出去了,跟老头儿在公园里下棋呢。”
姥姥盛了两盘饺子端上桌:“你俩黑眼圈都出来了,吃完饺子赶紧回屋睡一觉。”
“奕明,你在飞机上肯定没睡好吧。”
桑奕明说:“没怎么睡。”
“你是不是感冒了?”姥姥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吃药了吗?”
“是有点儿感冒,可能是突然一冷一热着凉了,还没吃药。”
姥姥找出感冒药,放在餐桌上:“待会儿吃完饭把药吃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好。”
姥姥又问:“你刚回来,要不要去你爸妈那一趟。”
桑奕明说:“我明天或者后天回去一趟。”
“言言跟着一起去吗?”
方言一直默默吃饺子,听到姥姥问这个,先接了话:“我就不去了。”
姥姥也知道桑奕明爸妈不喜欢方言,不再说别的,把饺子盘往他们跟前推了推,催着他们多吃。
姥姥包的饺子大,馅儿也足,方言吃了半盘饺子就吃不动了,放下筷子说回屋睡会儿,卧室门开了又关,还反锁了房门。
方言实在太累,后脑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想着桑奕明如果累了可以回家去睡,没必要非要跟他挤在姥姥家。
早饭还没吃完,姥姥的三个牌友就来了,要开桌打麻将。
姥姥往紧闭的卧室门上看了一眼,小声说:“今天我们就先不打牌了,昨晚上孩子熬了一宿,正在卧室里睡觉呢。”
“那去我家打。”有人提议。
姥姥抓了把瓜子站起来:“走走,那去你家打。”
姥姥走前又嘱咐桑奕明别忘了吃药,桑奕明应着好。
他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在飞机上没怎么睡,昨晚又熬了一整夜,陪着方言时还没有感觉,现在坐下一休息,被强压下去的疲惫一下子都冒了头。
但桑奕明还是把手边的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做好,吃完饺子,倒水吃药,收拾餐桌,刷碗,把客厅打扫干净,又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洗完澡才往卧室走。
方言卧室门把手拧不开,桑奕明知道方言从里面反锁了,他在门外站了半分钟,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桑奕明放下要敲门的手,不想吵方言睡觉,直接躺在客厅沙发上,扯过旁边的毛毯随意搭在身上。
大俊跟元宝一直在客厅里,他们本来就喜欢黏着桑奕明,现在桑奕明就睡在沙发上,元宝直接跳到他身上,隔着毯子踩桑奕明的腿跟肩膀,大俊舔舔桑奕明耷拉在沙发上的手指。
沙发小,桑奕明又高腿又长,得整个人都蜷着才能躺下,他睡得很不舒服,大俊跟元宝又老闹他,翻了两个身后还是昏昏沉沉坐了起来。
感冒药里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桑奕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没法开车回家,而且他也不想回去,抱着毛毯回了跟爷爷以前住的屋子。
因为过年,大院儿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但毕竟常年不住人,暖气早就停了,桑奕明一进门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又回去找了床新被子,回来直接躺上冷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