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方言只要感觉到桑奕明不喜欢,他一定会拒绝,哪怕违约,但这次不一样,一是他真的很喜欢舒承的这组创意,二是,他这次不想顺着桑奕明的意愿来。
在舒承的慢慢引导下,方言逐渐放松身体,刻意忽略掉角落里射在他身上的压迫性视线,状态也越来越好。
他本就上镜,随手一拍就给人一种欲说还休的无边无尽感,有太多的画外音能在方言脸上体现出来。
舒承太喜欢镜头里的方言,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毫不掩饰自己对方言的欣赏,夸得方言最后都不好意思了。
舒承听出方言有几声咳嗽,没拍多久就结束了。
方言第一次试拍效果不错,舒承给方言看刚拍的照片,又跟方言说了声辛苦了,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回办公室先处理照片。
栖南也跟方言说了一些拍摄技巧,方言都认真听着。
桑奕明去了隔壁的休息室抽烟,栖南撞了撞方言肩膀:“桑奕明好像不高兴,你俩吵架了?”
“没吵架,”方言起身,“我去看看他。”
桑奕明靠在窗边的栏杆上,边抽烟边看手机,看方言进来就碾了烟头。
“你晚上是不是有事儿?”
“没事儿,”桑奕明收了手机,“拍的感觉怎么样?”
方言挨着桑奕明也靠上栏杆:“挺好的,我挺喜欢。”
“可以不拍吗?”桑奕明问得随意。
“我合同都签了。”
“多少违约金,我付。”桑奕明这句没那么随意,听着很严肃。
方言望着他笑了:“奕明,我是跟我哥签的合同,你觉得我哥会要我违约金吗?这次是我自己想拍。”
桑奕明的手机响了,方言看清了屏幕上亮着的名字,Alex,是那个给桑奕明送花的法国人。
桑奕明没接,方言提醒他:“你电话响了。”
桑奕明摁断电话:“你再考虑考虑,零下三十多度的外景,多冷啊。”
电话又响了,桑奕明还想挂断,方言说:“你如果有工作就去忙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家就行。”
桑奕明还是摁了电话,直起腰说了声“好”,没再多留,大步出了门。
方言一直盯着门看,好像上面还留着桑奕明离开时关门的残影,他又开始后悔,桑奕明已经挂了电话,他心里也明明不想桑奕明走。
没过半分钟,休息室外有人敲门,方言以为是桑奕明回来了,小跑到门口快速拧开门把手,眼里的期待扑灭,门外的人不是桑奕明,是舒承。
“桑总刚刚走了?”
“走了。”方言转身走回窗边,又朝着舒承抬了抬下巴问,“有烟吗?”
舒承掏出兜里的打火机跟烟递给方言:“言哥,桑总是不是不想你拍?”
舒承这是怕方言会反悔,方言明白他的意思:“放心,这个系列我肯定跟你拍完。”
方言点着烟眯着眼抽了一口,他会抽烟,但是平时没有烟瘾,兜里也从来不放烟,心里烦的时候才偶尔抽一根。
他咬着烟蒂含在嘴里,说不清的苦涩压住了舌根原有的麻木感往喉咙里钻,方言喉咙一阵痒,弯腰咳了几声。
方言上半身倾着,手臂撑在栏杆上,打开一条窗缝,风带着烟往方言眼睛里卷,呛得他眼睛疼,他眨着眼往停车场方向看,桑奕明已经走到车边了。
桑奕明没着急上车,倚着车门也点了根烟抽,猩红的光点在冬夜里闪着冷光。
这还是方言第一次这么明确拒绝桑奕明的意见,平时都是顺着他来。
方言想,这次他没听桑奕明的,所以桑奕明此刻是不是跟他一样,也觉得烦呢?
方言知道,桑奕明从小就烦他,也不知道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是爱多一点,还是烦多一点。
很快方言就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ash;&ash;
就算他们当初结婚不是因为互相爱着,可是已经结婚这么多年是事实,没吵没闹过,没有大风大浪互相折磨过,细水长流长长久久才是真,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应该有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