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慢慢前行,祝京儒干脆一直攥着人的袖口,动作坦然恶劣,像通过恶作剧想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任性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到安检最后一道,火车站工作人员提醒,“帅哥可以松手了,再要好也得先上车啊。”
柏青临侧头看了祝京儒一眼,神情淡淡但唇角微扬。
祝京儒耳朵烫,老老实实撒开手。
火车要开五个小时才抵达终点站,由于时间匆忙只买到坐票,柏青临坐在靠窗位置凝视漆黑的夜空,而祝京儒一上车就仿佛卸了力气般犯困,脑袋摇摇欲坠了会,最后干脆靠在柏青临肩膀上入睡。
柔软的头发蹭着脖颈,洗发水气味沾染梅花的气息,很香。
柏青临维持姿势一动不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歪了,他仿佛找到了绝佳理由,顺从自己内心不再克制,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逐渐断开。
没过一会,柏青临默默将视线定格在祝京儒脸上,低头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眼前人。
睫毛很长,眼尾的红痣明显,睡觉也不安分,脸颊轻蹭着有些泛红。
祝京儒忽然轻轻动了下嘴唇。
柏青临指腹蜷曲,神态平静侧头看向窗外。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对母子,怀里的小孩半夜迷迷糊糊醒了,隐约看见戴眼镜的叔叔很轻柔地摸着旁边睡觉叔叔的脸,好像还捏了会。
凌晨五点多广播声音蛮大,“下一站即将抵达海口市……”成功吵醒祝京儒,他半躺在座位上,身上还盖了件外套。
外面天还没天亮,祝京儒径直去卫生间洗漱,擦干脸后才到车厢连接处找柏青临,“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吞吐烟雾的柏青临不算困,点头当作回应。
祝京儒自然而然将柏青临手里的烟接过,吸了口后掐灭扔进垃圾桶,“下次睡不着可以喊我。”
一大早耍流氓本来不是祝京儒的风格,奈何柏青临顶着张神态有些颓废的脸,抽烟时喉结滚动,手指夹住烟,微扬起目光懒懒地看他。
“你挺得寸进尺。”柏青临声音微哑难得情绪外露,明明不太友善温柔的六个字,进了祝京儒耳朵倒变了味。
“柏哥。”
“……”
祝京儒指尖蜻蜓点水般轻碰男人的喉结,咬字格外耐人寻味,“吻你这儿的话,会不会很痒?”
柏青临没说话,沉香的气息穿透烟雾,他眼神中掺杂审视与专注,鼻息间仿佛吐烟在祝京儒脸颊。
早上六点一十抵达海口市。
祝京儒开着提前租好的吉普车带柏青临去到海边,海面浪花与礁石齐鸣,沙滩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余人,世界静谧宛如停止。
祝京儒坦坦荡荡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腰间的红绳清晰裸露,蝴蝶骨上的伤疤再次明显,背脊舒展开,浑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问题。
柏青临选择弯腰捡起沙滩上那些跌落的衣服,腕部的青筋鼓起表示主人内心极为不平静。
而后他亲眼看见祝京儒好像要跳进这片陌生的海里,金色余晖中的背影,是造物主赐予神秘危险的艺术品,肌肉匀称,身姿修长漂亮,一举一动都无比自由肆意,分明离岸边越来越远。
可祝京儒这时候回头等他。
地平线那头光影迷离,水面波涛汹涌却透着温柔,破晓之后就是旭日。
柏青临按部就班到无趣的人生里第一次窥见海边的天光。
祝京儒动作飞快奔向他,痛痛快快拉着他一起跳进湛蓝与金辉共存的海里,仿佛挣脱所有束缚,像鲸鱼一样跃入。
生物学家说人是从水底来的,曾经的一切都是汪洋,如今他们一齐回到亿万年前,回到身躯享受裸露的原始时期。
窒息纷乱的水猛烈袭进耳鼻,视线伴随浪花变得越来越模糊,阳光穿透海面抵达到了他们交缠的身躯,祝京儒攥紧柏青临的手没有放开过。
等到他浮出水面仰头猛烈呼吸,柏青临恍惚间听见人笑着问道。
“给不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