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一封信回来,这人却连一句甜言蜜语也不会说。
苏心禾决定给李承允回一封信,她要给他打个样,让他知道该如何写一封“情书”。
于是,苏心禾又回了卧房,她在长桌前坐了半刻钟,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才停下了笔,待墨迹干涸,她才仔仔细细地将信纸折好,放入了信封之中。
苏心禾唤来白梨,问:“这信该如何送给夫君?”
白梨回忆了一瞬,答道:“世子妃,有专门的斥候为京城和北疆传递消息,有时候还能捎带些物件,交给卢叔,请他送去南郊大营便好。”
苏心禾明白了,她将信递给了白梨,道:“那你把这个交给卢叔,让他即刻派人送去。”
白梨笑着应是,接了信笺就要走,苏心禾又道:“等等。”
她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罐子,一并交给了白梨,道:“把这个和信件一起送给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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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允出了京城之后,便一路向北,京城还是秋意微凉,舒爽至极,但越往北走,天气便越发寒冷,几日过去,临近北疆之时,他已经披上了大氅,脸上也被吹得干涩发疼,但他毫不在意,依然以极快的速度行军,终于在入夜之前,赶到了骑燕山。
夜里寒风呼啸,骑燕山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横亘在了大宣与瓦落之间,这座山脉,便是两国的分界,山上终年冰雪不化,人迹罕至,山南的腹地接壤着阡北城,阡北城外地势开阔,最适宜军队驻扎。
李承允翻身下马,吩咐众人扎营,青松与吴桐得令,便带着手下之人忙活起来,两个多时辰后,军帐终于搭了起来,伙头军送来饭食,李承允与众将简单对付了几口,便开始在帐中议事。
刘丰带回了斥候的消息,道:“世子,如今瓦落已经在阡北建镇,那镇子虽然不大,但却热闹非凡,末将派了人去打探,谁知,那镇子上几乎都是些壮年男子,老弱妇孺极少,只怕有诈。”
一旁的老梁自是直言不讳:“这瓦落人狡猾得很,这些年里时而扰我们边境,时而又对我们示好,却都是小打小闹,想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如今在此处建镇,表面上说的是重振边境商贸,实则就是想在此屯兵,择机偷袭!”
方子冲道:“这个谁都能看出来,但他们在自己的地方建镇,咱们若主动出击,也是师出无名,且每次围剿他们,他们都跑得比兔子还快,交涉起来便不承认是王庭队伍,只肯说是瓦落的强盗匪徒,当真是不要脸也不要皮。”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对大宣要徐徐图之,不可急于一时。”这声音从门口传来,十分沉稳。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中年男子,他着了一袭灰褐色长袍,手中持着一把折扇,摇得随意,仿佛这儿不是军营,反而是茶楼戏院,放松得很。
众人皆站起身来,道了一声“墨竹先生”。
墨竹是平南军的军师,亦是李俨的至交好友,他在军中威望颇高,对李承允来说,也是如师如父。
李承允也颔首相迎,道:“这段日子,墨竹先生一直镇守北疆,实在是辛苦了。”
墨竹挑起眼帘,缓缓看了李承允一眼,而后便收了折扇,敲在手心里,悠悠道:“世子不是说,回京成亲十日方归么?”
第105章 宫宴(一)
墨竹先生话音落下, 一排将领的脸,便齐刷刷地转向了李承允,等着他的应对。
李承允手指握成了拳, 抬到唇边轻咳一声, “先生说笑了,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墨竹先生听罢, 唇线一扯, 笑出了声, “罢了, 都是老夫年迈昏聩,这才记错了世子的话……看来世子回京的这段时间,倒是过得不错。”
李承允自然听出了墨竹先生的言外之意, 但他也不便反驳, 只得道:“先生辛苦了,快坐, 这骑燕山一事,还得请您多多指点。”
墨竹先生见他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再打趣, 便与诸人一起讨论起军务来。
营帐外星子漫天, 夜风赫赫,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半个时辰后, 传信官到达军营,他掏出令牌, 顺利地入了营,又被亲兵带到了主帐前。
传信官对众将行了礼, 便道:“世子,小人奉命送来了两封书信。”
李承允一听,眸中微亮,道:“呈上来。”
亲兵接过传信官手中包袱,一齐呈了上来,那包袱里有两封信,李承允取出第一封,是李俨的。
李承允曾经驻守北疆之时,也会与父亲书信来往,他们有一套不为人知的沟通方法,可以互通战况。
他撕开了信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信纸,迅速看完其中的寥寥数语。
墨竹先生问:“侯爷可有什么吩咐?”
李承允摇摇头,将信纸递给了墨竹先生,道:“父亲已经派出斥候,去打探南疆一带的消息,邑南那边似乎有意与我大宣重修旧好,这次邑南族的绮思公主,也会亲自入京参加中秋宫宴,倒是与邑南接壤的维纹族有些异动。”
墨竹先生思量着道:“邑南族自数年前临州一战后,便一蹶不振,直到近几年新王登基,才一扫王庭颓势,如今他们自顾不暇,与我们修好才是上策,绮思公主乃是新王亲姐,如今又担着辅政重任,若她能亲自前来,与我们签订停战和约,就算维纹另有所图,也会有所顾虑。”
“先生说得是,我亦是这样想的。”李承允沉声道:“不过,即便如此,北疆此战也不能小觑,若是瓦落与维纹同时发动袭击,那父亲也势必得出兵迎战,为避免京城周边防护空虚,我们得速战速决才是。”
众人颔首称是。
青松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另外一封信上,封面上的字迹十分娟秀,信封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想也不用想,便知是谁寄来的了。
青松连忙识趣地收起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李承允无声将苏心禾的信件放回包袱中,只道:“今日太晚了,议事便到这里吧。”
众将听罢,便站起身来告辞,墨竹先生也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军帐。
待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李承允才摸出了那封沉甸甸的信。
他将信件握在手中,轻轻撕去封条,便取出了厚厚一沓信纸。
李承允迫不及待地将信纸展开,引入眼帘的第一句,便是:“吾夫远行,妾心念之。”
李承允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继续往下读。
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页纸,开头的一页诉说了对他的思念,而后又告诉他平南侯府一切安好,中秋宫宴也筹备得妥当,最后一页则字字句句都在嘱咐他注意安全,早日回京。
自他从军出征,便很少与家中书信来往,与父亲传信也多为军务,此刻,在这天寒地冻的北疆,在微微闪烁的烛光下,读到这封信,李承允只觉得心底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无声翻腾。
除此以外,苏心禾还托人送来了一匣蜜枣。
“夫君征战劳苦,这蜜枣乃妾亲手所制,愿为夫君在劳累之余,添得一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