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失笑,“你这是做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承允凝视着苏心禾,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心禾好奇地垂下眼眸,问:“这是什么?”
李承允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打开看看。”
苏心禾乜了他一眼,接过小盒子,伸手打开——
一支由白玉雕成的兰花簪子,安静地躺在里面。
苏心禾拿起这只玉兰花簪,仔仔细细端详起来,簪子雕得精巧,上面的兰花含苞待放,花瓣片片,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苏心禾娇娇俏俏地觑他一眼,道:“这是……送我的?”
李承允薄唇微抿,“嗯……其实,这簪子很早前就备好了,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在大宣朝,人人皆知,簪子乃是男女定情之物。
苏心禾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簪子,唇角噙着笑意,却没有说话。
李承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你喜欢么?”
苏心禾抬起眼帘,对上李承允的目光,反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么?”
他问的是簪子,她问的是人。
李承允愣了片刻,随即轻轻笑开,他手指用力,将苏心禾抱紧,又低下了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喜欢,很喜欢。”
苏心禾抿唇一笑,“我也喜欢。”
月华如水一般,在她身上静静流淌,苏心禾眼波流转,将玉兰花簪递给李承允,笑着着催促:“快帮我簪上。”
李承允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入了她的乌发之中,秀发被白玉一衬,更显柔亮,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绸缎,令人爱不释手。
“好看么?”
苏心禾眨了眨眼,少女的俏皮尽数展现在眼前,李承允眸中含着欣赏,认认真真道:“好看。”
苏心禾心里甜丝丝的,她踮起脚尖,凑到李承允颊边,轻轻一吻。
这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让李承允浑身微震,他定定地看着苏心禾,眸色渐深。
苏心禾红着脸道:“出来这么久,惜惜该找我了,我先走了。”
说罢,她一转头,就跑得没影了。
李承允唇角微扬,轻轻笑出了声。
-
曾菲敏离开凉亭之后,便在别苑中,找了处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虽然她心中对李承允的答案早有预期,但亲耳听到之时,却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此刻的她,已经全然没了来玉龙山游玩的心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阶上,山中寂静,偶有风声绕身,却并不能抚慰她的心情。
曾菲敏随手拿起一旁的酒壶,仰头饮下一口,辛辣的酒划过她的咽喉,微醺之际,这些年来的经历,便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重演。
李承允自十七岁出征,待在京城中的时间就不多,每一次他班师回朝,曾菲敏都会想方设法地迎接他,可他对她却总是淡淡的。
这种淡漠甚至让她觉得,他在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可她却一再安慰自己,他只是不通情趣,不懂如何照顾姑娘家而已,所以,就算见到李承允成婚,曾菲敏也觉得,那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她将一片真心捧给他看,他便会为她回头。
直到生辰那日,李承允远道而来,只为了接苏心禾回府,曾菲敏才意识到,也许,苏心禾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后来,曾菲敏发现,原来不会笑的世子哥哥,会对苏心禾温柔地笑,从来不主动照顾姑娘的他,也会细心地为人挑捡鱼刺。
曾菲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多年的情意,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们二人之间,再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曾菲敏想到这儿,又灌了一口酒。
这烈酒太猛,辛辣的滋味儿冲到喉咙里,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惊动了长廊上的人,他信步而来,声音温和:“县主,你没事吧?”
曾菲敏一侧头,却见李信递来一方雪白的手帕,曾菲敏想也没想,便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唇边的酒渍,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李信笑了笑,道:“这话应该我问县主吧,这儿是我的住处。”
曾菲敏听到这话,不禁呆了呆,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月洞门,还真是李信与李承韬的住处。
曾菲敏将手帕扔还给李信,道:“是你的住处又怎么样?我就想在这儿吹风喝酒,不成么?”
曾菲敏说话间,不经意扬起了头,李信看清了她的脸,神色一凝,“你哭过?”
曾菲敏连忙转过头,将脸埋到了石柱的阴影里,反驳道:“哪有!?”
李信默了片刻,又道:“是为了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曾菲敏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李信见她沉默不语,忍不住道:“他与弟妹感情甚笃,你这又是何苦?”
曾菲敏正好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现在就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她“噌”地站起身来,对李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