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如月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将“木瓜盖”轻轻揭开,原来,木瓜被制成了小舟形,木瓜舟里面盛着奶白的牛乳,浓得几乎化不开,醇厚的香甜味儿扑面而来,让人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欧阳如月满脸沉醉地吸了一口气,而一旁的曾菲敏与李惜惜,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还有这么美味的甜品,她们方才就不吃那么多饭了!
木瓜舟炖得外软内糯,欧阳如月用两根手指轻轻扶着,另一只手持着勺子,缓慢地舀起一勺牛乳。
纯净无暇的牛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漾,欧阳如月不动声色稳住了手腕,这样好的美容圣品,哪怕洒出一滴,都令人惋惜啊!
而后,只见欧阳如月低下头,优雅地尝了一口牛乳,这牛乳醇厚丝滑,在唇舌上打了个圈儿,丝丝甜意便随着牛乳的流动,渗透到了口腔里的每一处,将所有的清甜和美好,都留在了她的味蕾上。
就这么小小一口,便让欧阳如月愣在当场。
欧阳如月平日也十分注重养生养颜,但无论是宫中的御膳房,还是公主府的私厨,制成的那些羹汤,都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令人难以下咽,偶有好喝些的,也不过是用红枣佐味,喝多了也无甚意趣,哪里比得上这木瓜炖牛乳甜糯清香?
欧阳如月不吝夸奖起苏心禾:“世子妃当真是好手艺!”
苏心禾谦虚一笑,道:“长公主殿下过奖了。”
叶朝云也尝了两口牛乳,温言道:“这牛乳是一点腥味也无,你是如何做到的?”
苏心禾答道:“母亲,初乳往往腥味最浓,不好祛除,我便选了后产的牛乳,再调以蜂蜜,便能遮盖其大半的腥味。”
叶朝云听罢,不禁道:“是么?可是我在这里面没有尝出一丝蜂蜜的甜味儿,还以为是木瓜自带的清香。”
苏心禾笑了笑,道:“这木瓜炖牛乳中,木瓜牛乳为主,蜂蜜为辅,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不过,母亲若是尝一尝这木瓜的瓜瓤,便能品出蜂蜜的滋味来。”
说罢,苏心禾便指了指一旁放置的小巧银勺。
叶朝云便拿起银勺,对着木瓜舟的内壁一刮,这瓜瓤被炖得及其软糯,稍微一用力,便有大块瓜瓤剥落下来,她便用银勺盛起瓜瓤,徐徐送入口中。
瓜瓤绵软温润,几乎用不着咀嚼,便在舌尖化出了一片甜甜的汁水,这汁水混合了木瓜独特的清香,又令人觉出了别样的甜蜜。
叶朝云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这蜂蜜已经熬入了木瓜的瓜瓤里,两种截然不同的甜凑在一起,竟丝毫没有冲突之感,反而出奇地统一,倒是让人惊喜。”
与欧阳如月、叶朝云的细细品尝,曾菲敏虽然已经有些饱了,但仍然很快将牛乳喝完了,又将木瓜舟挖了个底朝天,李惜惜与她的速度差不多,放下银勺之后,已经撑得有些坐不住了,却也只得勉力往后靠了靠,为腰腹腾出一丝空间来。
欧阳如月不徐不疾地吃完了木瓜炖牛乳,口中赞叹不绝,饭后,她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才带着曾菲敏起身离开。
叶朝云、苏心禾与李惜惜将她们母女送到了大门口,直到公主府的马车缓缓离开了平南侯府门前大街,她们才折回了府中。
李惜惜撑得近乎扶墙而走,叶朝云见了此景,不免头疼,道:“你这傻孩子,平日也没有饿着你,怎的今日在长公主面前如此没有分寸?”
李惜惜长吁一口气,道:“母亲,我可是看在菲敏胃口不好的份儿上,才陪着她用饭的,女儿这般好客,难道不是为母亲挣面子么?”
“你这皮猴,简直一派胡言!”叶朝云又好气又好笑。
苏心禾也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你若是太撑,便去休息一会儿。”
李惜惜这才笑了,艰难地福了个身,道:“好,母亲,嫂嫂,我便先告退了。”
叶朝云见李惜惜走了,便对苏心禾道:“心禾,今日这顿饭,你安排得很好,我看得出,殿下十分满意。”
苏心禾笑了笑,道:“多谢母亲,让儿媳有机会侍奉长公主殿下,没有让殿下与母亲失望就好。”
叶朝云听了这话,秀眉微微一挑,道:“一家人,就不必说见外的话了,你也忙活了大半日,早些回去歇着罢。”
苏心禾福身应是。
待叶朝云回正院之后,苏心禾便带着青梅往静非阁走去。
青梅听了二人方才的对话,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方才您为何要感激夫人给您机会呢?这做菜的是您,累的也是您啊!”
苏心禾淡声道:“长公主殿下是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在皇亲贵族的圈子中很有影响力。其实上午见面过后,按照规矩,我当退回后院才是,但母亲却特意留了长公主用饭,又让我展露厨艺,便是想让我给长公主留一个好印象。”
青梅顿时恍然大悟,道:“奴婢明白了,有了长公主的庇佑,日后小姐在贵族的圈子里,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了?”
苏心禾笑笑,道:“一顿饭而已,哪有那么大的作用?但多一份人情,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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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殿中,药香弥漫。
金丝云纹卷帘背后,坐着一身宫装的年轻女子,她面容秀丽,眉眼如月,头上只插了一根简单的玉簪,却依然气质高华,此时,宫女呈上汤药,她摆了摆手,道:“雅书,先放在一边罢。”
名为雅书的宫女动作微顿,似是有些为难。
欧阳如月坐在女子下首,听了这话,却轻轻摇了摇头,道:“皇后怎的又不喝药?”
皇后淡淡道:“中午陪太后进了素斋,暂时还喝不下药。”
雅书忍不住嘀咕道:“娘娘,您在慈宁宫的时候,也没进多少午膳,回来都快两个时辰了,再不喝药,又要进晚膳了……太医说了,您身子虚弱,又脾胃不佳,需得长期调理才是,您总这么拖着,不按时喝药,让陛下知道的话,定然又要心疼了!”
皇后瞧了雅书一眼,轻咳了下,道:“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欧阳如月笑了笑,道:“皇后,雅书说得也没错。日前见到陛下之时,他还说起了你的病情,在训斥太医无能呢。”
皇后道:“并非本宫不愿喝药治病,而是这药实在苦得很,一碗下去就胃口全无,便更是浑身没力气了。”
欧阳如月蹙眉道:“太医院圣手不少,难道也解决不了这药苦的问题么?”
皇后笑了笑,道:“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太医们已经尽力了,本宫也不好总是难为他们……”
欧阳如月轻叹一声,道:“皇后,你就是太过心善了,你这般不喝药,又要时常去侍奉母后茹素,身子怎么吃得消?”
“皇姐莫要担心,本宫也没有那般柔弱。”皇后温和一笑,道:“如今是盛夏,本来也无甚胃口,好了,不说这事了,不知托皇姐办的事如何了?”
欧阳如月正色道:“皇后放心,那些礼物我已经亲自送去了平南侯府,你就放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