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京城名观,果然名不虚传。
她们随着人流拾阶而上,直到一刻钟后,才到了观內。
叶朝云带着苏心禾与李惜惜,对三清祖师及众神像一一拜过,添了丰厚的香油钱后,便一齐去了后殿。
后殿设了求签堂,有不少信众面对神像,跪在蒲团之上,手抱签筒,闭眼祈祷,时不时有木签掉落,众人便依次请道长解惑。
叶朝云也求了一签,待坐到道长面前,便将木签递了过去。
道长笑得温和,徐徐问道:“夫人想求什么?”
叶朝云道:“家宅。”
道长会意,他接过木签,对上了签文,思量片刻之后,轻轻摸了摸胡须,笑道:“夫人此签,乃是上上签,小人刚除,后宅安宁,祥瑞之气更盛。”
“当真!?”叶朝云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惊喜。
所谓的“小人刚除”,应该指的是李芙,叶朝云下意识问道:“道长,这签文上可还有别的示意?”
道长笑了笑,道:“家中众人际遇自有不同,有缓便有险,只要能阖家一心,便能化险为夷,且福星已至,夫人实在不必担心。”
叶朝云忙问:“这福星是?”
道长却一脸高深地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朝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谓“福星”已至,难不成是……她下意识看了看苏心禾。
自从心禾嫁入侯府,家中的气氛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叶朝云问完了签,苏心禾便适时递上了香油钱,道长接过之时,不经意看了她一眼,顿时一怔,道:“这位可是少夫人?”
众人皆是一愣,叶朝云道:“不错,道长有何指教?”
苏心禾戴着面纱,但道长的目光依然直直地盯着她,道:“少夫人眉宇之间有股罕见的开阔之气,只怕与神佛有些渊源。”
苏心禾心头微微一动,还以为道长看出了自己的来历,便道:“人自有来处,亦有他的去处,信女以为,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向何方。”
道长听罢,爽朗一笑,道:“少夫人果然通透,依贫道看来,少夫人此生经历注定不凡,只要能守住本心,便能守住福泽,说不定还能惠及家人。”
苏心禾思量了片刻,颔首道:“多谢道长提点,我记下了。”
三人出了后殿,李惜惜便将信将疑地看着苏心禾,道:“方才那道长所说的福星,该不会是你吧?”
苏心禾一笑,道:“怎么会是我?自然是你啊。”
李惜惜呆了呆,一脸疑惑:“这话从何说起呀?”
苏心禾道:“你未出生之前,父亲一直征战沙场,抵御外敌。在你出生之后,他便彻底将邑南族赶了出去,从此南疆平稳数年,你不是福星是什么?”
被苏心禾这么一说,李惜惜如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惜惜继续道:“在我出生前后,父亲还被封为了平南侯呢,莫不是也有我的功劳?”
苏心禾笑眯眯地应和:“是是,这个家能有今日,多亏了有你。”
李惜惜听了这话,连背都挺直了些,昂然道:“看在你对我还行的份儿上,日后我也会多照拂你的,让你也沾点儿福气。”
苏心禾一本正经地答道:“那便多谢你了。”
叶朝云走在前面,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楚,忍不住摇了摇头。
惜惜这个丫头,若是有心禾一半机灵就好了。
离开之前,叶朝云又去请了几道平安符,待出了松鹤观,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蒋妈妈道:“夫人,下山路远,不若就在附近用一点斋菜吧?”
叶朝云抬眸看了看天色,道:“也好。”
苏心禾未吃过正经的斋菜,一时也有些兴奋,拉着李惜惜,便加快了脚步。
因松鹤观香客太多,无法提供香客的斋饭,故而松鹤观附近便发展出了一处热闹的集市,做生意和赶集的,大多是周围的百信。
蒋妈妈挑了许久,才找到一间看起来相对体面的食肆,将众人引了进去。
说是食肆,不过是一栋矮小的瓦房,里面摆着两三张方桌,外面则摆着几条长凳,方便来往的香客用饭。
但是,就这么小小一处地方,却栽种了不少鲜花,为这简陋的瓦房,平添了几分诗意。
蒋妈妈引着众人入内,苏心禾便下意识打量起里面的人来。
食肆看起来是一对夫妻开的,男人生得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得像一座小山,正在一旁砍柴,他见众人进来,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叶朝云正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换地方,但食肆里的女人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笑得温和地开口:“几位贵客,想吃点儿什么?小店用的食材新鲜着呢!”
苏心禾下意识打量了她一眼,这女子看着约莫三十多岁,生得眉眼清秀,皮肤相较于一般村妇,也更加白皙。
只是,宽大的罗裙之下,一条腿似乎有些残疾,当真可惜。
叶朝云见她还算知礼,便道:“挑你们拿手的菜上几道,我们还着急赶路。”
女人也不含糊,连忙笑眯眯应了,便转过身去,同男人交待了几句。
男人二话不说,放下了手中正在砍的柴火,转身钻进了厨房。
女人便回到了食肆门口的小桌前,端起一壶茶,慢慢地送了过来。
苏心禾见她行动不便,于是主动起身,接过了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