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妈妈掌灯,为叶朝云照道,红菱则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里面是苏心禾送的粽子。
李惜惜从得知龙舟赛开始,便憧憬着端午,道:“母亲,您之前看过龙舟赛么?”
叶朝云摇头,道:“未曾。没出阁之前,哪家闺秀敢去凑这样的热闹?而成婚之后,忙于操持内务,便更不会想着外出游玩了。”
在大宣朝,对于未出阁的女子约束更严,成婚之后,反而自由度更高。
但叶朝云自幼家教严格,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出阁之后,都恪守女德,谨尽本分,从来不曾逾矩。
李惜惜撇撇嘴,道:“母亲的日子也太闷了!”
叶朝云轻戳了一下她的头,道:“也就只有你,日日都想着玩。”
李惜惜不服气,却道:“想着玩的哪里只有我一人?去龙舟赛还是苏心禾提出来的呢!”
叶朝云秀眉微拢,道:“没规矩,她是你嫂嫂。”
李惜惜怏怏“哦”了声,心里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反感了,但嘴上仍然不肯服软,道:“那她不是也想着出去玩么?”
叶朝云未置可否,只道:“她与你不同。”
话只说了半截,但蒋妈妈却听懂了,她也低声附和道:“夫人,世子妃看起来性子柔和,实际上却是个有主意的,她开口让世子带我们去龙舟赛,想必也是为了促成夫人的心愿呢。”
叶朝云垂眸笑笑,道:“倒是个有孝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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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赛龙舟。
今日阳光正好,长宁河畔格外热闹,河岸边彩旗飘舞,看台上华盖如云,比赛还未开始,便已经有不少人入场了。
平南侯府的马车,便在这个时候到达了场外。
李惜惜第一个跳下马车,便忙不迭催促起来,“到啦!”
苏心禾便搀着叶朝云,徐徐下了马车。
苏心禾环顾四周,只见这看台外围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无论各种身份,到了入口处,都得验身。
李惜惜低声道:“听说,今日陛下会亲临现场,所以才查得严。”
苏心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们过去吧。”
说罢,两人便陪着叶朝云走向门口,三人顺利过了检查,一入看台,便看到了李承韬。
李承韬信步而来,含笑与她们打招呼:“母亲,嫂嫂。”
苏心禾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李承允的弟弟,他与李惜惜是同胞兄妹,长相也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兴许是做兄长的缘故,李承韬的气质上比李惜惜更加沉稳老练。
他现如今还在太学读书,并未入伍,故而没有职位在身,今日早早到了看台,也不过是为了给李承允帮忙的。
李惜惜问:“父亲和二哥那边怎么样了?”
“父亲入宫觐见了,恐怕晚些才会过来,咱们平南军的赛龙舟队伍,就在河堤下面候着,二哥方才去看了舵手和划手们,需给大家鼓鼓劲儿。”
李承韬说着,抬手指了指堤坝下方。
李惜惜与苏心禾远远看去,只见舵手和划手们立在岸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李承允。
李承允暗蓝色武袍,长身玉立,英姿挺拔,正对众人训话。
苏心禾问:“今日有多少队伍参赛?”
“参赛的队伍自是不少,但值得关注的队伍,却只有两支。”李承韬下巴微抬,指向不远处的两艘龙舟,“咱们左边的是淮北军精锐,右边的是王军精锐。”
叶朝云见苏心禾听得认真,便又补充了两句:“淮北军由陛下的皇叔,也就是禹王统领,一贯驻守西北,很少回京城;而王军则是陛下自辖的军队,如今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启王殿下打理。”
这么一说,苏心禾很快明白过来,苏志曾经说过,如今大宣兵力三分,除了平南侯之外,其余的兵权,都把持在皇室手中。
今日的龙舟赛,表面上是君臣同乐,实则各阵营之间,也免不了相互较劲。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打断了苏心禾的思绪,“参见侯夫人。”
叶朝云循声看去,来的却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叶朝云对她略一点头,道:“长公主殿下来了?”
侍女答道:“是,殿下正在后殿休息,她嘱咐奴婢在这儿等着侯夫人,殿下想请您过去见一面。”
叶朝云会意,便对苏心禾道:“正好,长公主殿下是你与承允的证婚人,于情于理,你也当随我去拜会一下才是。”
苏心禾低声应是。
侍女便带着叶朝云、苏心禾等人去了后殿。
苏心禾虽然面上不表,但心中却是清楚,嘉宜县主对李承允倾心已久,长公主身为嘉宜县主的母亲,也不知对自己有没有敌意,故而她特意落后两步,跟在了李惜惜后面。
后殿之中,香气袅袅,不过五月的天气,已经用上了冰块摇风,足见华丽奢靡。
长公主欧阳如月,本歪在贵妃榻上吃葡萄,见叶朝云进来,才徐徐坐起,“这么晚才到,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呢……”
叶朝云淡笑了下,道:“路上人多,车马行得慢,故而晚了些,殿下莫怪。”
“以你我的交情,何须如此客气。”欧阳如月说着,目光穿过叶朝云与李惜惜,落到苏心禾身上。
苏心禾低着头,低眉顺目地立在后面,看起来十分恭敬。
欧阳如月神色微顿,道:“这位便是承允的世子妃?”
叶朝云轻轻点头,道:“不错,心禾,还不快给长公主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