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语气没有那么生气啊。
他终于把哆嗦的肩膀放了下来,两只手都把在手机上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一边把手机往口袋里塞一边往外走,忠难说“明天还活着就给我再带点来”,左朝头也没回朝他比了个中指,一把抓起自己的包,走时还不忘关灯。
刚才还亮得天地辉煌,吵得筛锣擂鼓,现下就剩房间里那点微弱的光了。
还有她细小的呻吟声。
忠难发了一会儿愣听到她口齿不清的梦 话传过来,当即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他看着门把手下面的锁,又发起了呆,好像意识总会涣散开,又聚拢,他习惯性地扭动,咔哒一声,上了锁。
台灯发着微弱的暖黄光,照在因果摊开的手心。
刚才她不睡在这个位置。
被褥也被夹带着往床下耷拉,他走近,因果仿佛感应到他走来,手指动了一下。
方才还是背对着他缩成一团,现在大方地躺在他睡的位置,不知道是在床上滚了多少圈把睡衣扣子给滚开了两颗,本来睡衣就大,上衣就跟连衣裙似的,透着狼藉的胸口,还残留着吻痕。
他又开始发呆了。
坐在床沿盯着那片皮肤,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这次很快回过神来,可能是大脑虽然没想但身体先一步想了。他视线往下挪,撇了开去,伸手去给她把胸口的扣子给扣上。因果还是眉头紧皱,忠难摸着她的脸,她又发起热来了,身子伏低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左朝走了。
门上锁了。
那家伙也睡得很沉,跟死了一样。
他冰凉的指腹蹭过她滚烫的脸,手指穿插进她的发里,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还没有被传染红就已经铺上了他的耳根。
“只剩我们了……”他感觉现在比预想中的还要幸福一些,“只剩,你和我——”
她呜咽了一声。
仿佛是不满意他的独断。
但是她被困在梦里,四肢发热,找不到现实的路,连这个即将落下的吻都没办法躲开。就算是像刚才那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把自己的脑袋砸醒也做不到,因为他的身体就是笼子,把她嵌在床上与他的身下,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是铅,她像一颗石子,轻,永远在原地。
就在他的吻触及那缺少血色的上唇,因果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字眼:
“……令吾。”
窗外先亮起闪电,白了一片,雷声来的时候,他的脸煞白得像闪电烙在了他的脸上。
最近好像总是下雨,但都那么冷了,还是死活不肯下雪。
上一次看到雪,好像就是因果说“我们一起去死吧”那天,往后再没见过雪了。
忠难想,要是那时候答应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