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夜黑风高,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谁敢保证自由美利坚某条高速拐下来往山上开不会有什么废弃的邪教据点供着一座断头台……
皇后左手摊开一包湿纸巾,右手摊开一包面巾纸。
陶决抽了抽鼻子,哪个都没接。
“……又是二选一?你故意的?”
“强迫选择原则,”钟意说,“很常见的心理技巧,会让人只考虑要拿哪一个,意识不到另外的可能性,比如眼泪已经干了,其实根本不需要纸巾。”
“……或者眼泪干了但脸还脏,其实两个都需要。”陶决喃喃。
“或者就算不选,其实两个都已经给你了。”钟意变魔术似的摊开空空的双手,示意他往下看。
陶决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到腿上的两包纸巾。
好得很,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二选一,有的只是小情侣的鬼把戏,全过程只有听墙角的哥哥受到伤害。
“……我不信。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赢?”
“怎么会?”钟意反而惊讶,“但如果被选择的理由不是我够好,而是我还没有那么差……就算能赢,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清澈但并不愚蠢的大学生去了洗手间。陶决从副驾下来,把自己塞进歪七扭八睡了个人的后座。
“醒醒吧,该听的不该听的你都听了,别太过分。”
婴儿般的睡眠,婴儿父亲般的睡眠,都比不上他妹此刻装睡的睡眠。
“……真睡了?”
他妹呼吸平稳。
“……我白说了,也白哭了?”
他妹眼皮不动。
他妹的哥哥眼皮颤动,刚才的情绪还没走,眼看又要鼻酸,胳膊被捅了捅。
“你们小哭包开大是一点前摇都没有啊?”
陶决大惊:“等——你从哪听说的?”
“可能确实有很多个瞬间,妈妈更喜欢你。但也不是完全不存在——”
他妹睁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妈妈更喜欢我的瞬间。她早就偷偷告诉我啦,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陶决抢先一步,把他妹即将吐出无情真相的嘴捏成饺子皮,“不想,谢谢。”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心理上都不太能接受。
车是临时租的,可选车型没有几个,后座空间狭窄,不够酣畅淋漓地打上一架。
陶然的拳头示威性地抵在侧腹,陶决念起考评这回事来,赶紧把手松开,那拳头便也滑落下去,大约是说这次饶他一命。
逃得一命的老员工却依旧心思活络:“他都十九了。”
“我知道啊?”特权的集大成者活动着被捏酸的嘴皮子,不以为意,“但我生日不是还没到吗,我十九他就十八,反正比我小一岁,这种细节不要介意啦。倒是你,人家公平公正,你扭头打小报告,好肮脏的成年人……”
好好好,反正总归是肮脏的成年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谎报年龄,原来都是投陛下所好,小情侣的又一个鬼把戏。
他也不知道脸上露出了什么表情,引得刚才还是拳头的那只手落回腰侧,柔软的掌心隔着几层衣服,安抚似的蹭他,“你赢不了的。”
陶决用力闭起眼睛。没关系,不要紧,以后有得是她偏心的时候,他迟早会适应……
“他也赢不了,”那只手后知后觉地摸到他躯干的颤抖,“……哎,你这是又要开大了?”
“不是我,不是他,还有谁?你还想让谁——”
我,”陶然推了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截停正飞快向悲观结论滑落的排除法,“虽然现在还没赢,但我会赢,赢到你们谁都看不到希望的程度。……一定会。”
心脏的位置被按住,陶决怔怔愣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而这又是一句怎样的承诺。兄长的眼泪和男人的眼泪一起读完了条,双重开大,势头惊人,抽噎得极其没有出息,却还有力气把眼前的人形抱枕压进怀里,更加没有出息地边说边打哭嗝。
“可、可以,我没意见——后妃相争,陛下得利……史书、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