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室并不大,小小的空间里还摆着一尊神龛,一旁的炉子里点着的香是超凡物。整个禅室笼着一层淡的白雾,开门的瞬间,袅袅的白烟往外扑去。左宗礼站在门口,挺拔的鼻梁上,透明的镜片带着一层雾白,白烟往他背后外扩散着,让他如同神龛下的一尊玉雕的佛像。“嘉卉小姐”他神色不变,修长的手放在镜架上,把眼镜拿下来,狭长的睫毛掩去眼下的暗色,十分斯文地笑着。嘉卉小姐。刘秘书站在后面,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一下。嘉卉在檀宫有很多称呼,最常见的是夫人,她远没有到入主檀宫的地步,但好歹是左陵游的情人。这一声‘嘉卉小姐’,几乎是直接向女人正式宣告,左陵游已经死亡的事实。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直接将他们的关系做切割。女人乌黑的头发垂在两侧,眼下带着乌青,皮肤苍白,显得十分无措。她反应很迟钝,眼神空洞,只雪白的脚趾踩着灰黑粗糙的水泥地,往后缩着,白裙子下是纤细的腰身,腿上裸露出的瓷白的皮肤在暗室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白可怜。领头的人有些畏畏缩缩,“嘉卉小姐不愿意忏悔,所以微量服用过一些心理治疗的药物,反应是会慢一些,但是停一天就会完全恢复的”。凶多吉少。领头的人吓得跪在地上,汗水扑哧地流着,心里如同死灰。但意外的是,直到离开,表面看起来执政官对于这位嘉卉小姐非常礼貌,但对他的行为,竟然没有多余的表示。不管怎么样,领头的人不敢再怠慢。哪怕执政官只是一种表面礼貌的态度,但这位嘉卉小姐到禅室可还没一周。按照刘秘书的话,是要把这位小姐送到中苑,那是檀宫的中心群落。中苑负责服务这位小姐的姜妈,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一开始,她只以为这是执政官的某位情人。身材非常好,是上流社会情妇该有的那种身材,普通安分的长裙,硬是被她穿出情色的味道。但她性格却十分地好,无论要配合姜妈做什么,她都听话地照办,半点没有颐指气使。勉强打扮得满意,又符合执政官一贯的标准,偏偏在姜妈在另一边找些配饰的时候,一个人和她讲了两耳朵八卦。听到这位小姐的身份,姜妈心里说了两声,难怪,难怪。原来是西区那位的情妇。檀宫中心区住的左宗礼,西区主要是左陵游,平时来来往往当然是有的,但作为小人物,姜妈一直是在中心区,很少往那边走动。现在西区那位陨落,要是有个正式的身份还好,偏偏又是没有见过明路的情妇,自然只有安分一点,求个出路。“我帮您把头发梳起来”姜妈回来,看她还在那儿安静地坐着。梳起这位小姐的头发,看着她安安乖巧的样子,姜妈心里满意,想着外头那边传言过于夸张。雪白的颈间残余着些许碎发,女人乌黑的头发全部盘起来,只蜷曲的留下一缕放在肩旁,一身到脚边的雪青色旗袍,再没有比她更婉约动人。姜妈一旁站着,眼上瞧了又瞧,简直跟画上的人儿,也符合标准,美又是美的,但她心里总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扣子歪了”姜妈把女人身前的扣子扣好,看见她那雪白的皮肉鼓鼓囊囊,心里直念阿弥陀佛。难怪传言西区那位那么宝贝着。“姜妈,好了就带嘉卉小姐出来,我还得带去琴室”“好”姜妈爽快地应到,看着嘉卉小姐的装束,她心里觉得满意,领着嘉卉小姐往外走。“收拾得不错”催的人朝姜妈挤眉弄眼,左宗礼有一些古板规矩,简直跟上世纪的人一样,不爱看女人穿着太暴露,连鞋子都要是软底平鞋。好听些是刻板,难听些就是封建,大男子主义,旧时代的古化石。“完全是和西区那位完全反着来”提及先生的标准,姜妈也笑,但她的笑很快僵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显得有些怪异。西区那位的情人,现在身上却按着先生审美打扮。婀娜的身段,一身雪青旗袍,走动间露出青白的脚腕子,毓毓婷婷站在那里,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是先生的情妇呢。